【原創｜隨筆】
　
⧉　藍玫瑰的血。

　　小時候，從沒因為做得不好而被父母打過手掌或是責罵，大家都是跟隨程序理性行動，達不到指標數值就調整內容，沒有一句負面的責難或是再接再厲的鼓勵。

　　安靜地、沉默地、機械性地，像接觸未知生物般沉著行動。

　　那個時候，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孤兒院裡被小孩抱著玩的布偶或人偶。

　　但我並非毫無動搖，反而正是過度動搖才有這種感覺。

　　有什麼從扭曲的缺口中慢慢滑出、逐漸在體內流失，不會再被細胞重新製造的某物，最終會令我變成無機物。

　　「你還像個人類。」

　　但常常會聽見他們這麼說，也不曉得是否稱讚，只是見到他們莫名愉悅的神情就覺得那不知名狀的事物流失得更快。

　　這或許就是我面對孩子時不怎麼生氣的原因。

　　不曾在自己雙親上感受過的情緒，我也不知道可以用怎樣的方式表達，但更多的是我不覺得他們做的事惹我生氣。

　　但這和溫柔相去甚遠。

　
　

　　父親不怎麼生氣，表情也不多變，一直以來常見的表情大多都是笑或冷淡的兩極，悲傷、哀愁、憂鬱、快樂、歡愉、明媚、不悅、氣惱、憤懣等複雜的表情，幾乎不曾殘留在我們的腦海中。

　　小時候，就算做錯事都不會被父親責罵，只是笑著摸摸我們的頭，教導我們何為「正確的事」。

　　我們曾以為，父親的應對就是愛的體現。

　　但實際上是我們會錯意。

　　現在我們都知道那是他的溫柔而不是愛，否則就過於沉重了——

　
　

　　「天倉同學，你在做什麼？」

　　下課鈴響起後的教室中頓時沸騰起高中生的交談與歡笑聲，少年聽到有人跟自己搭話而回頭，像往常那般坐在座位上寫字的他有些意外會有人在小休時跟自己說話，在燈下泛起柔和色彩的異色瞳下勾起有禮的微笑。

　　「我在寫報告，今天的天氣、學習了什麼等等。」

　　「報告？為什麼？」

　　聞言，男同學再度疑惑地偏過頭去，甚是不解他行動為何。

　　「為了悼念。」

　　「悼念誰？」

　　色彩相異的眼瞳在疑問後微微被睫毛掩去，現在的話能更平靜地回答。

　　「父親。」

　　話音剛落的瞬間，男同學就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這才想起那般內疚地向他道歉。

　　「對不起，問了不太好的問題……」

　　「啊，沒事的，不用擔心。」

　　少年相反地顯得不甚在意，還掛著溫柔的微笑安慰對方的情緒，就算對方其實沒有一絲歉意也好。

　　「聽說是在英國自殺的……？」

　　似乎是見少年不太介意，男同學再度小心翼翼而好奇地探問，少年還是對人笑著，畢竟那是父親的夙願，終於實現到的事情沒有不安地掩埋的必要。

　　「對，雖然不是因此才回來日本。」

　　而是因為母親要處理父親在天倉集團的業務才回來，關於這點他想同學會詢問所以他先開口說明，見人也點頭以示明白後猜測著話題也差不多結束了，即使轉學到私立高中直至如今，本來就比較安靜的少年不像雙胞胎姐姐那樣身邊圍繞著很多人，理所當然也沒有特定幾個會來搭話的朋友，現在這種閒聊多數都是一句起兩句止的程度，所以正當他收起視線要移回桌上的筆記本時，身旁的氣息仍然未褪。

　　「天倉同學和愛麗絲同學感覺都很不同呢。」

　　「是呢，常常都有人這麼說我們的。」

　　「不是喔，不是說你們的性格不同。」

　　這句不同往常的否定牽回少年的目光，他迎上男同學有些窘迫的神色，對方輕輕搔了搔臉頰勾起嘴角。

　　「總覺得你們和我們都不太一樣，是不是因為教育不同的問題呢……」看起來連他本人都說不清楚是怎樣的感覺，男同學沉吟了一下繼續說：「嗯……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不可思議？」聽到這個形容的少年也感到意外地偏過頭，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呢，但是在這裡斷然否決似乎會讓對方難堪，所以他就笑問：「那是好的意味嗎？」

　　這次男同學沒有作過長的思考，很快就對他點頭應道：「嗯，是好的意味！」

　　「是嗎，那很好啊。」

　　莫名其妙地，和這位同學拉近了距離的樣子，那之後還多聊了幾句瑣碎的話後就重新開始上課，而少年也繼續投入課程裡，也不其然思索起同學剛才說的話。

　　說到不可思議，那應該是父親才對吧，而姐姐也是同樣充滿活力與朝氣的不可思議，自己倒是相當平凡呢。

　　很快，這個想法就被課業抹去、收在大腦一隅。

　　放學時間一到，與少年同班的胞姐就馬上走到他的座位和他一起離開歸家，他們在學校雖然也常常在一起，不過現在比以前更放開對方去做想做的事。

　　「今天的報告寫得怎樣？」

　　「嗯，挺好的，還寫了姐姐今天吃了很多呢。」

　　「這種事情不寫都可以！」

　　看著姐姐氣鼓鼓的模樣，少年忍不住哈哈笑起來。說是悼念，其實只是自己想要這麼做而已，簡單點說就是任性，彷彿只要寫下來的話死去的父親就會看得見。

　　「對了，法醫先生怎樣了？姐姐前幾天不是有去找他嗎？」

　　「對，他很精神呢，說起來感覺他都不怎麼變啊，看起來還是很年輕。」

　　二人站在鞋櫃前換上皮鞋的同時交談起另一個人的事，唯一一個讓父親承認其是朋友的存在，除這個人以外他們都不曾見過父親帶其他人回家過，也幾乎不提起別人的事，彷彿刻意與世界隔絕聯絡。

　　「聽起來和爸爸很像呢。」

　　儼如時間在其身上冰結了般，不曾衰老或改變的外表，但他們當然知道父親的朋友並不如父親那般，那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

　　「對對。」

　　少女笑著應和弟弟的話，二人和其他學生一起慢慢踏出建築物，在他們有說有笑邊走近校門時，熟悉的薄暮掠過眼前——

　
　　正因為知道那只是溫柔，而父親又是個多殘酷的人。
　
　

　　「愛莉，亞爾，我來接你們回家了。」

　　與記憶相仿的微笑用同樣溫和的聲線與眉眼牽扯著他們的腳步與情緒，青年站在他們面前微微垂首，和少女相像的橘金長髮輕緩滑落肩前。

　
　　——他選擇了最殘忍的決定。

　　父親已經不在了，不存在於世界上任何地方。

　　……而他如今就站著我們面前。
　
　

⧉　TBC……？

終於寫了一年前和親友聊的梗了TT應該多半可能或許會有後續的

我果然又是說完不想寫文然後第二天就在發文（

kakika2 TAG一下陪我聊梗的親友，快看（幹

看起來充滿懸念的結尾看起來好爽 （喔好

法醫先生一直有適度地舒洩壓力，令自己保持著輕鬆愉快的心情，自然可以青春常駐（錯晒重點

kakika2 : 非常養生的法醫先生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