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4】暴雪之巔

「好了、好了！一個一個來！別推擠！等等誰給我擅自落跑我立刻讓他滾下山！」

將第十二個四處亂跑的野孩子捉回原本的位置後，伊登突然開始認為老師真的是相當偉大的任務，尤其是得生活在充滿尖叫與意外的孤兒院裡，這職務更是吃力不討好。

今日是孤兒院孩子們每月一次的出遊日，由於帶隊的老師臨時生病無法前來，與孤兒院交情頗深的伊登便在匆匆結束任務後趕來幫忙，然後就是這幅景象了。

……這裡真是冷死了。
他下意識大衣抓緊些，避免冷風再次侵襲，並稍微留意外頭的天氣，以免等等有人發生意外還什麼的。

伊莉絲收到自己援助的孤兒院邀請，一起參加雪山行程，因為本身體質特別怕冷，行程上她特別穿了雪貂深灰色大衣赴約，髮型也和平時不同，沒有將頭髮全盤上，特意放下些，好讓蓬鬆的頭髮可以藏在大衣之下，會溫暖一點。
孤兒院的孩子們都特別喜歡伊莉絲，每次伊莉絲的到來總會讓些平常嬉鬧調皮的孩子乖乖聽話，但基於工作關係，伊莉絲很難抽出時間去孤兒院探望這些孩子。
「大家好久不見，別亂跑走丟了!」伊莉絲帶著溫和的笑容哄著身旁喧鬧不已的孩子，本來想和院長先打聲招呼，沒想到卻聽到熟悉暴躁的嗓音，她有些吃驚地往那方向看去，便看到伊登正拉緊皮風，這而溫度讓他的大衣顯得單薄了些。
「......莫里斯先生?」

「……是妳？」
眼前的少女一如往常纖細美麗，或許是身處雪地，伊登下意識將身著皮草大衣的伊莉絲與擺放於高級服飾店的櫥窗人偶聯想到一塊兒，他事前曾聽人提起這次的出遊會有位長期援助孤兒院的小姐一同參與，但他沒料到會是伊莉絲。

「……妳一個人來？」
他看看四周，附近似乎沒有其他人與伊莉絲隨行，看來這個臆測八九不離十是正確的。

伊莉絲穿著由厚的狐皮製成的雪靴，小跑步朝伊登的方向大概在離他兩步的距離停下。
「是啊！院長招待我，剛好有空就來了，許久沒和孩子們玩了。」莉絲笑容如同初春早開的花朵，她將放在侧包裡備用的狐裘圍巾拿出來，披在伊登肩上。
「別讓自己受寒了，莫里斯先生。」伊莉絲踮起腳尖，將他頭上沾染上的飛雪輕輕拍掉，眼底蘊藏著滿滿的柔情。
「好──好啊！莉絲姐姐對他真溫柔。」稚嫩的童音在二人中間響起，伊莉絲低頭一看，是孤兒院的小男孩，他仰望著伊登一臉羨慕的神情。
「怎麼會，我也很喜歡你啊！」伊莉絲蹲下身子，溫柔地在那孩子雙頰上落下如粉蝶的輕吻，那孩子有些害羞，捧著臉頰就跑掉了。

「莫里斯先生，怎麼會在這裡呢？」兩人一邊併肩走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這裡，是我過去的家。」
簡短、不拖泥帶水地將重點帶出，他不想對此多表示什麼，只是就字面上的意思進行告知。

這所孤兒院專門收容雙親因吸血鬼的襲擊而身亡的孩子們、或是某些因為種族因素無法待在原生家庭的幼童，也有些是……具有更加複雜的原因。

或許正是因為都經歷過相似的背景，這裡的孩子們感情向來很好、也很團結，擔任這所孤兒院的教師們多數也是從協會卸任下來的前輩，就許多意義而言，這是個不錯的場所。

雖然生活貧困些，但這裡的孩子們從未以自己的身份為恥，除了……他。

他斂下眸子，與伊莉絲一同走在前頭，準備替孩子們買入場券。

靜靜地聽完伊登的自白，伊莉絲小手輕輕覆上他的大掌，短短的一瞬間又收回來。
──太過於失禮了。
伊莉絲發覺，最近常會無法控制自己想去擁抱伊登的心情，這會造成他困擾吧，畢竟伊登從以前就十分不喜歡女性碰觸他，想至此，伊莉絲露出苦笑。
「我父母從以前就在那間孤兒院義診，跟院長感情不錯。」伊莉絲掏出錢包把入場卷的錢付清。
「可惜我沒繼承母親的好醫術，他們過世後，我只能做到援助院長這些小小的忙。」偶爾帶糖果和娃娃到孤兒院給那些孩子。
「我縫製娃娃送到這裡時，看到孩子們開心的笑臉，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伊莉絲領著孩子進到雪莊內，孩子們都開心地去拾取滑雪的工具。
「是這群孩子支撐我的夢想，讓我成為娃娃製作師。」

他靜靜聽著伊莉絲敘述關於自己家庭的回憶，頓時有些羨慕，也不知該怎麼給予回應。

曾有人問過為何他願意進入夜巡者協會工作，協會的薪水與待遇縱使比一般工作要好上許多，但也充滿風險與未知數，若非內勤人員多半需要做好與死神搏鬥的打算，否則是無法在這一行待下去的。

他不曾想過這問題，那年僅是年齡到了、覺得自己也該設法離開孤兒院自立更生，才會透過層層打聽得到協會招考的資訊，然後就是這樣了。

無趣的人生、無趣的人，在外人眼中他大概就是這種形象吧。

「姐姐和我們一起玩吧！一起滑雪！」
「來嘛來嘛！一起玩！」

幾個孩子圍繞著伊莉絲興高采烈邀約著，比起總是板起臉孔的伊登，伊莉絲顯然更受孩子們的歡迎。

伊莉絲牽著孩子們到一旁開始堆雪人，她脫下了手套，說是這樣會比較好捏出好看的形狀來，她捏了許久才捏做出滿意的樣子，撿了落下的莓果，裝飾上去後，她將雪人捧到伊登面前。
「可我覺得，若現在再問我一次，在孤兒院最開心的是什麼事──。」
她把小雪人放在伊登的掌心，能見到她原本纖細白玉的手指都凍得有些泛紅。
「我會說，覺得最幸運的是能夠遇見你。」
伊莉絲想著，若伊登無法愛上自己，那她願意花時間去愛他，直到他學會愛上自己為止。
若伊登覺得自已無趣，那麼伊莉絲可以告訴伊登這世界上有其他有趣的事情。
若伊登認為自己無法帶給別人幸福，她也會不厭其煩的一直告訴伊登。
能遇見他，是伊莉絲最大的幸運。

「伊莉絲姐姐，剛剛艾爾說上面有個很棒的雪坡！我們一塊上去吧！」一個男孩拿著雪板，扯著伊莉絲衣襬要求著。
「好啊！我們一起上去吧！」伊莉絲牽起男孩的小手，和院長告知後，便往雪山更上頭走去。

小雪人靜靜躺於掌心，色澤晶瑩剔透，宛如潔白無瑕的碧璽即使歷各種琢磨仍不願放棄綻放光采似的，若是平時他或許早就將這種毫無實際價值的物品私下丟棄，但今日……

他嘆口氣，趁伊莉絲離去後將小雪人放於遠處的樹下，又再挖了點雪做個模樣差不多的雪人放置一旁，確認不會被人發現後才回到崗位繼續照顧孩子們。

時間過得特別快，一眨眼已經到了下午四點，他開始一一清點人數，卻發現似乎少了個隨行的孩童。

「喂、誰有看到愛德華？」
他對在場孩子們詢問，但得到的只是一陣沉默，沒人知道那個叫作愛德華的孩子到底去哪裡了。

風雪慢慢變大，雪莊內不停的廣播大宣導著要大家趕快撤離去屋子避暴風雪。
孤兒院內的孩子們都到了房內避難了，但就是遲遲未見到愛德華身影。
「伊莉絲姐姐呢？」一個稍微年長些的女孩提起，大家才面面相觀發現伊莉絲不見了。
「姊姊說他要去找愛德華。」人群中另一個小小的呼聲，是被稱為艾爾的金髮小男孩。
「在這種天氣哩！？」另一位領隊老師驚呼，外面天況越來越差，若再晚些，恐怕連東南西北都風不清楚了。
正當大家紛紛討論是否要派遣救援時，大廳木門緩緩被推開了──風雪竄了進來鋪上大廳的地板，推門進來的是個孩子，但院長一眼就認出這孩子便是大家尋找許久的愛德華。
「愛德華！你跑去哪裡了！」院長急忙向前，檢查愛德華身上是否有受傷跟凍僵。
「我沒事。」愛德華搖搖頭，嘴唇凍破了皮，連小小的臉蛋也被風雪刮出幾道痕跡。

「是莉絲姊姊送我下來。」
仔細一看，愛德華身上穿著一件和自己體型不合的灰色大衣，和伊莉絲今早穿在身上的同一件。
「下山的雪車只剩一輛了。」愛德華糾結著小臉，淚水滾燙的從兩頰邊滑落。
「但伊莉絲姐姐、姊姊他堅持要我坐上，先把我送下山......」

「你說什麼！？那女人還在雪山上！？」
若不是旁邊仍然理智的領隊老師適時將伊登制止，恐怕此刻的他早已抓起無辜的愛德華大罵一頓，即使事後等他冷靜下來便會發現這根本不是愛德華的錯。

他不知為何感到莫名心慌，外頭已颳起陣陣強風，猛烈強勁的暴風雪已席捲整座山莊，就算是受過訓練的專業人士也難以在這種天氣行走，何況是個完全沒有自保能力的大小姐。

……若是那女人出了什麼事、若是她就這麼出了意外……

思及此，他再也無法安然等待救援，完全不顧在場所有人的勸阻便直直闖進風雪，冷冽刺骨的寒風幾乎使他意識全盡，然而他知道若是此時放棄，就永遠找不回那個捉摸不定的女孩。

「——伊莉絲！！妳在哪！！還聽得見的話就趕緊回應我！！」

如野獸般的咆哮持續迴盪於雪地，得到的卻只有空蕩蕩的回音，他咬緊牙關，繼續留意前方是否有伊莉絲的蹤跡。

大地染上一層絕望的雪白。
伊莉絲拖著沉重蹣跚的步伐前進著，他身上有沒保暖的灰色大衣，只有著單薄的碎花紅玉的洋裝，而在那單薄的洋裝下露出的事早已凍到發紫的指尖。
粉晶色的眼瞳虛茫泛空，望著無邊無際的雪景，不管到哪處都是一片死白。
一陣強風襲來，伊莉絲體力終於無法支撐而臥倒在這片雪地上。
恍惚之中，她似乎聽到誰在呼喚自己的名字，但意識早已飄遠，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確定。
耳邊交錯呼嘯的風聲，還有在雪地裡的呼喊聲，是幻聽還是現實，她都沒有力氣去分辨了。
聲響似乎漸漸靠近，但伊莉絲已經無法分辨那是動物還是人。
無所謂了，她也沒有力氣再去掙扎。
「───伊莉絲！」
最後傳入耳中是伊登的聲音，伊莉絲當下忍不住自嘲，大概是幻聽吧？
伊登怎麼可能會出來找她，因為他是如此討厭麻煩。

模糊的視線讓伊莉絲甚麼都看不清，沉重的眼皮忍不住想闔上。
伊莉絲已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微微蠕動凍得蒼白的雙唇。
只能從微微唇形讀出，她似乎在說......
──好冷。

「……！」
在雪地裡努力搜索約莫半小時後，他留意到前方似乎躺著什麼人，於是趕緊快步上前看個仔細，果然不出所料，是早已凍壞的伊莉絲。

晨曦般的髮絲凌亂無序，本應柔美的臉龐此時已轉為蒼白，更不用提那些在風雪中凍得發紫的十指，他有些懊悔無法在最短時間內將她找到，但也深知再拖下去兩人都有危險，於是立刻將伊莉絲打橫抱起，將她帶到剛剛發現的避難小木屋。

木屋內簡陋狹小，但比起外頭的冷冽已經好上太多，將伊莉絲放置於屋內的軟墊後他先是在廳內環繞一遍，找了幾件厚重的毛毯將她緊緊裹住，並迅速於爐邊升好熊熊烈火，沒過多久整個木屋開始變得暖和，他想既然伊莉絲仍然昏迷，那還是先給她弄點什麼餵食吧。

「……沒想到，會在這時用上這個。」
他進入廚房翻找適合盛裝液體的容器，通常來說吸血鬼在體力盡失的狀態下會攝食鮮血，但……若是沒加些掩飾，恐怕那女人是不會喝的。

思及此，他在手腕處咬了個小洞，將適量鮮血滴入馬克杯後，再添入半顆白色藥丸消去鮮血的色澤與味道，之後只要再加點熱酒與香料就是冬季常見的香料酒了。

感覺像是吞下液態的火焰，沿著喉嚨燒起來，灼傷她的肺。
伊莉絲因為被伊登半強迫進食而嗆到猛咳著，冰冷的手指難受的護住灼燙的喉間。
原本緊閉的雙眼也微微張開了細縫，伊登近在眼前的原本像石英色透明雙眼，因為背對著爐火的光線，深沉讀不出其中的思緒。
「───伊登？」模模糊糊的，她分不清是在夢裡還是現實，恍惚中喚出口的是他的名字。
伊莉絲的體溫還是低得嚇人、她本來體質就易寒，儘管伊登已經將爐火升起，幫她裏上毛毯，伊莉絲還是凍的發顫。
其實她從父母過世後，一直在周旋處理著爵位的事情，後來遇到伊登後，她輾轉的幫忙伊登解決了男爵的刁難，伊莉絲一直讓身體處於一個幾乎無法負荷的狀態下。
寒冷、疲倦、恐懼排山倒海而來，她就像是被壓斷最後一根稻草，也無力去抵抗了。

「呵......是夢吧？」
伊莉絲茫茫然的，靠在伊登的胸膛，再次緩緩闔上雙眼，想著如果是最後的夢的話，其實不壞。

要讓昏迷的人吞嚥下鮮血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耗盡大半體力讓伊莉絲飲盡那杯香料酒後，伊登也已經累得精疲力盡，
只希望這暴風雪盡快停止，否則這一睡著就危險了。

曾聽人說過當人體過度虛弱時，互相以體溫取暖會有不錯的效果，於是他將包裹於毛毯內的伊莉絲攬入懷中，靜靜望著那意識不清的少女，不知怎麼開始回憶起兩人相遇的種種。

過多的巧合、過多的偶然……他並不是不曾猜測過這之中會不會經過伊莉絲刻意安排，但……倘若真是那樣，又能證明什麼？

證明她很傻，怎樣都聽不懂他確實是個爛人，根本不值得這些付出……還是證明了她有多麼處心積慮想為他好、讓他或多或少從窒息昏暗的過往得到一絲慰藉？

無論怎樣，她確實很傻。

此時的伊莉絲既虛弱又無助，與平時的遊刃有餘幾乎是完全相反，他仍記得平日伊莉絲是多麼明媚動人，但縱使是沐浴於晨曦的花蕾，始終必須獨自承受各種磨難，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

他望著陷入熟睡的伊莉絲，幾乎是出自本能地，將微冷的唇瓣輕輕觸碰她的額間，爾後也逐漸昏睡，不想去理會後續種種了。

伊莉絲不知道自己昏睡多久，待她再次醒來時，外面的風雪已經漸漸消停下來。
伊登諸加在她身上的重量令人安心，伊莉絲發現自己正枕在伊登的頸窩上，他呼吸聲沉重、眉頭蹙緊，睡的不太安穩。
他至今為止的人生，究竟吃了多少苦，遇過多少惡言相向的人，才讓他築起現在的高牆？
如果說她在靠近伊登的這些日子裡，沒有受傷和氣餒，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說法。
若不是意外從蕾貝卡口中知道一些伊登的過去，伊莉絲大概會真的認定伊登就是一個值有合法執照的惡霸。
而在這些日子接觸的種種，讓伊莉絲了解到，伊登或許只是不擅於接受別人給予自己的愛，所以鬧彆扭罷了。
他缺乏是一個願意慢慢等他、懂他的人出現。
「......真是可惜這張臉，明明笑起來很好看。」平日卻老是兇神惡剎，像是要街頭討債一樣。
伊莉絲側著頭向前，悄悄的在伊登的臉頰上落下了吻。

這個吻沒有停留很久，伊莉絲在結束後，用複雜的神色看著伊登的側臉。
「若你之後有了喜歡的對象......我也會祝福你.....」儘管說出每一個字都讓胸口難受到無法呼吸。
但如果出現的更適合伊登的對象，或許她還能幫助伊登湊合他們兩人在一塊，讓伊登好好獲得幸福。

恍惚之際似乎聽見了伊莉絲的耳語，彷彿是做好萬全打算似的珍重告別、又像是對摯愛之人所展露的珍惜眷戀，他聽得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捕捉到喜歡、祝福這兩個字，所以並不知道伊莉絲想表示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不過，所謂的愛戀究竟是什麼，他至今仍未有個明確答案，他確實對這個奇怪但細膩溫柔的女孩逐漸產生情感，但……像他這種既不懂甜言蜜語，只會惡言相向的男人，當真能成為她的伴侶？

那個叫作薩德爾的似乎很喜歡她，也認識她很久了。

想到這他忍不住擰眉，微微嘆息後自夢境甦醒，稍微看著胸膛上的人兒漠然詢問：「還有哪裡不舒服？暴風雪應該快停了，我等等送妳下山。」

「......還有些冷。」伊莉絲把毯子在裏緊些，她確實指尖還是有些冰冷。
但她其實更想待在伊登懷裏久一點，這種機會平日可是不會有。
「呵呵.....這是我第二次被你救了。」伊莉絲難得露出有些消沉和寂寞的表情。
她其實在遇難時，腦中閃過一瞬間的想法，死了也許就解脫了。
不用在為爵位事情煩惱、紛紛擾擾，也不避為了愛戀而躲躲藏藏。
伊莉絲渴望著伊登愛上自己，同時也害怕著。
她擔心自己的身分會造成伊登的生命危險、那比在她身上直接造成的傷害還痛上千萬倍。
───若沒有能力保護他，那我又該怎麼去承諾愛他呢?
「你喜歡怎麼樣的女性呢?莫里斯先生。」伊莉絲硬擠出了一個笑容，她故意不看向伊登，就怕他察覺自己的脆弱。

「……」
這問題猝不及防打破短暫的沉默，宛如在寂靜之中突然將氣氛徹底干擾的石子令他煩躁，所以說到底是誰開始這種鬼問題！？想出這種提問的到底是誰？

雖說如此，但還是得好好回應伊莉絲……他無奈耙耙後髮，躊躇老半天後決定還是想到什麼就先說說看，再怎麼說還沒試過都不知道會怎樣，做了再說就對了。

他深吸一口氣，盡可能調整好心態準備回應伊莉絲的提問，然而——

「莫里斯先生、美第奇小姐！！你們沒事吧……呃、抱歉打擾了！！你們請繼續沒關係！！」

看著倉皇逃跑的領隊老師，他想，這個答案還是等下次再說吧。

==結束拉線==

我以為能聽到答案......

下次 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