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0:52 AM
Fri, Oct 27, 2017 10:52 AM
《它們在那裡》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0:54 AM
「你看，它們在那裡。」
「在那個人腳邊。」
「到手臂了。」
「現在在他們肩上。」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1:04 AM
匡啷一聲酒瓶摔碎的聲響，空氣中有酸臭的味道。
「啊，你看，在他們嘴邊。」
「好了，閉嘴。」
他覺得這份情緒若能俱現化，一定會是綻開的毒刺，即便想扔掉抓起來也是扎的滿手血。
他把耳機裡的嘶唱腔嗓調到最大聲，直到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捉起滑板逃離已然瀰漫惡臭的現場。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1:10 AM
街口閃爍刺眼的紅藍螢光，他知道，他知道。
它們在那兩個人偷偷親吻時失控的方向盤上，在焦黑的煞車痕旁，在幾乎攔腰撞斷搖搖欲墜的電線桿邊。
他們素未謀面，
但他知道
。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1:19 AM
急速滑過幾個街頭，眼角畫面糊成一張張連綿的濃厚色塊，揚起的塵埃，銳響的車鳴，擁擠的車陣，好似每個人都只是髒兮兮色盤上一團不起眼的灰色顏料。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1:22 AM
他發現自己站在工讀的安親班門前，胸膛起起伏伏，覺得肺裡的空氣被壓縮的一絲不剩。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1:45 AM
鐵門拉了下來，今天沒有營業。
他抿起嘴快速離開，前幾天在整理文件時聽見的細碎私語就像壞掉的錄音帶那般嘈雜。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1:45 AM
──那個女孩子的媽媽總是一個人來接她。
──她爸爸來的話，卻會帶著另一個女人。
──我們班級上，有好幾個孩子的父母都離婚了。
──聽說最近還有一對在等法院的通知，我記得那個孩子課業好優秀……
──之前另一個男孩子的媽媽還跟主任說，下個月就都跟爸爸拿補習費了。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2:16 PM
那股惡臭又再次縈繞在鼻尖。
沒有光的街巷內，生鏽鐵垃圾桶孤零零地歪斜站著，牆上貼滿風化又過時的海報，留下撕了又貼貼了又撕、油膩又髒兮兮的痕跡。
他覺得巷子裡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02 PM
但也是一晃眼就過了。
店家裡播著蒼白新聞，沒有人看見那個選擇在正中午跳樓的孩子，那個地方爬滿了一樣的東西。
像蒼蠅一樣。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13 PM
飯店旁的公園一直到傍晚才會逐漸聚集溜滑板的人，才會有咖搭咖搭的碰撞聲，才會看見輪子爽快撞擊地面點亮的火星。
炙熱的正中午，公園土壤焦灼的像沙漠，什麼也沒有。
他總在接近滑道峰頂時輪子一歪，然後狠狠翻覆，滑板面摩擦地面刺耳，他狼狽地用手背抹了一下沾了土的臉頰。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15 PM
索性大字躺了下來。
這樣一摔，那些黏在他身上的東西好像總算是消失了。
他永遠不知道它們是什麼。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20 PM
他抽出家門鑰匙，扭開門。
樓下不知名的男子又出現了，上禮拜明明就被帶走的。
「救救他們。」
「救救我。」
用囁嚅的聲音哭著說「我沒有瘋，我沒有生病。」
求你相信。求你相信。求你相信。
七點半，剛好是他回家的時間。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24 PM
他站在陽臺一動也不動，明明是看不見的卻深怕被對方發現那樣，連呼吸都放緩了，就像有什麼隨時會破門而入。
最後他打消了下樓的念頭。
那名男子或許根本也不知道該怎麼救自己。或許他也只是想潑撒惡意。
✃ Rocuca
@Rocuca
Fri, Oct 27, 2017 1:31 PM
今天的救護車晚了一個小時，停在隔壁的巷口，幾聲謾罵掙扎和玻璃被擊碎，那個男子是被帶走了。
八點四十分。
他才回過神挪了挪發麻的雙腳，拉開紗門，拖著腳步試圖跨過門檻。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26 PM
※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37 PM
他想自己一定有被害妄想症。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37 PM
捷運車廂裡擁擠的像沙丁魚，卻沒有人抬起頭想換口氣，好像也不需要。
刷。
刷。
螢光幕滑過那些垂首告解的人眼裡，或者映在眼鏡面上，是一簇簇幽幽青綠色的光。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38 PM
若這時候發生一場爆炸，自己會是以什麼模樣支離破碎，喔那得小心點，他的斷臂或許會混雜在另一塊不完整的驅幹上。
那一定很難清理。他想。
還很難逃跑，他聳聳肩，畢竟看哪，他現在可是連動都不能動呢。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38 PM
捷運停駛了，在暗幽幽的隧道裡。只有幾條螢黃色的警示線隱隱約約亮著，像條蛇潛伏在黑暗裡，燃起兩道金黃目光。
嘶嘶。
火紅色的蛇信吞吐了幾下。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40 PM
車上響起了廣播，他沒認真聽。
若車廂裡沒什麼人呢？
他反而開始思考假設性問題，接著搖搖頭。
即使不是爆炸好了，或許等等就會有哪個神經病上車掃射了。你是知道的，開槍幹嘛的可是很需要空間。
捷運又再次行駛起來，安然抵達下一站。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40 PM
他今天也僥倖逃過一劫，他想。
他站在將要橫開的電子門口，透明玻璃後月臺空蕩蕩的，一點也不像下班巔峰時刻該有的樣子。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42 PM
月臺安靜的不得了，只有他的腳步聲迴盪。
捷運車廂關上門的刺耳警示音久久不停，惹得他回頭看去。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43 PM
車窗裡所有人都站起來面對窗外，面無表情，視線穿過玻璃朝月臺望來，玻璃反光讓車箱內看起來一片青幽。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44 PM
尖銳的警示音把時間拖的又長又慢，所有人都在做一樣的動作，他們似是目視前方，卻如凝視空氣。
掛在吊環上的手和蒼白面孔一樣毫無生氣。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48 PM
月臺間方正的線條將視線切割錯制，兩側的時間流速變得不同，像硬裝進不合尺寸的畫框，他覺得此刻自己的時間停止了。
就像他們本不該在那裡。
✃ Rocuca
@Rocuca
Sat, Oct 28, 2017 6:48 PM
他也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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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人腳邊。」
「到手臂了。」
「現在在他們肩上。」
「啊，你看，在他們嘴邊。」
「好了，閉嘴。」
他覺得這份情緒若能俱現化，一定會是綻開的毒刺，即便想扔掉抓起來也是扎的滿手血。
他把耳機裡的嘶唱腔嗓調到最大聲，直到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捉起滑板逃離已然瀰漫惡臭的現場。
它們在那兩個人偷偷親吻時失控的方向盤上，在焦黑的煞車痕旁，在幾乎攔腰撞斷搖搖欲墜的電線桿邊。
他們素未謀面，但他知道。
他抿起嘴快速離開，前幾天在整理文件時聽見的細碎私語就像壞掉的錄音帶那般嘈雜。
──她爸爸來的話，卻會帶著另一個女人。
──我們班級上，有好幾個孩子的父母都離婚了。
──聽說最近還有一對在等法院的通知，我記得那個孩子課業好優秀……
──之前另一個男孩子的媽媽還跟主任說，下個月就都跟爸爸拿補習費了。
沒有光的街巷內，生鏽鐵垃圾桶孤零零地歪斜站著，牆上貼滿風化又過時的海報，留下撕了又貼貼了又撕、油膩又髒兮兮的痕跡。
他覺得巷子裡有什麼在蠢蠢欲動。
店家裡播著蒼白新聞，沒有人看見那個選擇在正中午跳樓的孩子，那個地方爬滿了一樣的東西。
像蒼蠅一樣。
炙熱的正中午，公園土壤焦灼的像沙漠，什麼也沒有。
他總在接近滑道峰頂時輪子一歪，然後狠狠翻覆，滑板面摩擦地面刺耳，他狼狽地用手背抹了一下沾了土的臉頰。
這樣一摔，那些黏在他身上的東西好像總算是消失了。
他永遠不知道它們是什麼。
樓下不知名的男子又出現了，上禮拜明明就被帶走的。
「救救他們。」
「救救我。」
用囁嚅的聲音哭著說「我沒有瘋，我沒有生病。」
求你相信。求你相信。求你相信。
七點半，剛好是他回家的時間。
最後他打消了下樓的念頭。
那名男子或許根本也不知道該怎麼救自己。或許他也只是想潑撒惡意。
八點四十分。
他才回過神挪了挪發麻的雙腳，拉開紗門，拖著腳步試圖跨過門檻。
刷。
刷。
螢光幕滑過那些垂首告解的人眼裡，或者映在眼鏡面上，是一簇簇幽幽青綠色的光。
那一定很難清理。他想。
還很難逃跑，他聳聳肩，畢竟看哪，他現在可是連動都不能動呢。
嘶嘶。
火紅色的蛇信吞吐了幾下。
若車廂裡沒什麼人呢？
他反而開始思考假設性問題，接著搖搖頭。
即使不是爆炸好了，或許等等就會有哪個神經病上車掃射了。你是知道的，開槍幹嘛的可是很需要空間。
捷運又再次行駛起來，安然抵達下一站。
他站在將要橫開的電子門口，透明玻璃後月臺空蕩蕩的，一點也不像下班巔峰時刻該有的樣子。
捷運車廂關上門的刺耳警示音久久不停，惹得他回頭看去。
掛在吊環上的手和蒼白面孔一樣毫無生氣。
就像他們本不該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