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交—鹿角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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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這所有人都睡著的時間，校園裡一片沈靜，只有些微的蟲鳴、與夜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穿著便服的鹿角一個人快步行走在校舍間，手裡拿著一包看來頗有重量的牛皮紙袋，低垂的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白金色的長髮在月光下散發著微光。

「⋯」她看了看手上的紙袋，臉色是少見的凝重。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鹿角並沒有注意到一旁出現的人影。

列昂並沒有睡著，只是老毛病又犯了，他走出宿舍，隨意爬上一棵樹看著月光，讓夜風吹去躁意。

枝葉間在月光下閃耀光芒的頭髮捕捉了他的目光。

他稍稍探頭，那個熟悉的人影快速地行走著，看行經路線應該會經過他所待的樹，

然而列昂並沒有任何要回避的意思。

「⋯我討厭這樣。」不知說給誰聽的話語從唇間飄出來，很快的被夜風吹散，鹿角依然快步走著。
到了一棵樹下，她才停下了腳步，重重嘆了口氣後抬起頭來，原本打算看看月亮以撫平煩躁的心，卻對上了一雙湖水綠的眼睛。
她微微震了一下，抓緊了手上的紙袋。

「晚上好。」

列昂對上那雙驚疑不定的眼眸，他表情跟話語還是跟往常一樣，但為了禮貌性，他挑下樹，朝來人點點頭打了招呼。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對方看來遮遮掩掩的動作，也完全沒有看一眼紙袋。

「⋯夜安，列昂，這麼晚在做什麼呢？」努力堆起一個笑容，鹿角裝作若無其事地發問到，好像自己就不是在大半夜裡亂跑的人。

列昂無聲地看著面前的少女，好一會兒才又開口。

「笑不出來就不必勉強了。」他的語調跟平常一樣，平靜而無波。「睡不著出來走走，那你呢？」那雙碧綠色眼瞳注視著友人。

「⋯果然還是瞞不過你呢。」 苦笑著嘆了口氣，似乎是放棄繼續說拙劣的謊言，她稍微看起來自在了些，「我去處理一點⋯很煩人、卻又不得不做的事情。」說著搖了搖手上的紙袋。
此時，一陣強風向兩人吹來，鹿角一個沒注意，手上的袋子被吹到半空中，裡頭的紙片散落一地。

列昂幫忙撿拾散落的紙張，過程中不免看到了上頭的內容，他不動聲色地遞還給少女，接著突然開了口。

「關於拉法特福家族，雖然傳聞其族長夫人與僕人有染，但不過是煙霧彈，事實上是族長弟弟為求篡位計畫不被打亂，丟出的棄子。」他毫無波動地更正了紙張上的錯誤資訊，雙手環胸，右手手指輕輕敲著另一手手臂。「而利歐尼爾森家族雖然傳聞其長老有謀逆之心，但其實是他們為了成功併吞敵對事業放出來的假消息罷了……」

列昂停下話語，用著一種教導的口吻說：「有些資訊不見得正確，而且這樣子的消息傳遞方式很容易被抓到把柄，自己小心。」

在紙袋飛出去的瞬間，鹿角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她的秘密、醜陋的一面即將被揭開。列昂會怎麼想呢？驚訝、懷疑，或是嫌惡？即使在認識對方後，鹿角盡量避開卡列佛家的情報，但看到這種收集別人的把柄的行為，任誰都會嚇到的吧？
但沒想到，列昂會是這樣的反應。

接下列昂遞過來的紙張，她眨了眨眼，呆滯了幾秒後才說道：「謝、謝⋯」然後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將對方所言記錄下來。
接著就是一片尷尬的沈默，鹿角開口後又隨即閉上，像是在挑選話語。

片刻，她才緩緩開了口。
「雖然是很無理的要求⋯不過今天你看到的事情，能幫我保密嗎？」鹿角低著頭，因此無法看到她現下是作何表情，但聲音中的顫抖已經出賣了她。

喔呀，果然說了。

列昂尼德注視著面前的少女，她瘦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垂落的長髮遮住了對方的表情——是不安惶恐的吧？像是砧板上等待刀子落下的肉魚，連無用的彈跳也放棄了，只是靜靜張合著口，呼吸著人世間最後的空氣。

『你打算怎麼做呢？這場景實在像是壞人在威逼柔弱無助的少女——』腦海裡響起看好戲的男子嗓音，歐猈的語調裡帶著點不以為然，絲毫沒有求情的意思。

『你很吵，安靜。』

他將心神拉回現實，才發現沉默已然籠罩了好一段時間。

他倒不急著回答，只是脫下了大衣，替少女披上。

「夜間溫度下降，注意保暖。」他披好大衣，收回手，「我們家族並無彼此敵對的可能，你想做些什麼，我認為是無所謂的。」

他後退一步，微微轉身，腳尖的方向是女生宿舍。

「走吧，我送你回去，男士可不能讓女士單獨走夜路。」

低下頭不只是讓人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也是讓她不用對上列昂那雙太過平靜的眼瞳。
她在害怕，理所當然的，有誰能不畏懼秘密被知道？但某一層面上的，她又暗自期待著被揭穿。

因為她並不是為了家族，而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做的。
我是個自私的人、不值得被其他人喜愛—這個想法存在於腦海裡不知道多久了。每當有一人說自己溫柔善良，她就覺得內心一處被那想法狠狠刺痛。
—我根本不是那樣美好的人。

而列昂的反應可說是符合她一半的期待。
抬起頭時能看到的只有對方略顯單薄的背影了。她抓緊了肩上的大衣，小聲道謝，字句輕的像是要被風吹散般，不過不要緊，鹿角覺得列昂一定能聽到。
「好的，那麼麻煩你了。」她跟上了列昂，往宿舍走去。

有些不合時宜的，鹿角突然想到。
列昂說過的惡夢和睡不著，跟他在這麼年輕就展現出來的成熟，是否有關聯呢？
不過現在不是個問的好時機吧。於是她不發一語，只是默默地走向女宿。

儘管兩人之間的氣氛讓路途錯覺得更加漫長，但再怎樣的路都有抵達目的地的時刻。

他並沒有靠近大門附近，深夜裡的一男一女，可以聯想的東西太多了。

列昂轉過頭，對著那雙有些緊張的眼眸，開口了。

「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

他說，以一種全然不在乎的口吻詆毀著自己：「縱使在你或者他人看來，我溫和有禮，但這也是基於我的自私而表現出來的……因為你不會危及到我，所以對你好，說開來人與人之間大多如此。」

他頓了下，低低的、像是琴弦用手指撥弄的一個簡單單音的笑聲響起，轉瞬便被夜風抹去。

「你是這樣想的嗎？」背著月光，青年是笑了還是錯覺，誰知道呢？「那麼你去問問其他人吧，你的那些朋友們，需要我舉例嗎？不，也不用，你自己明白就行。」

「摸著你自己的胸口，說那些對他人的溫柔都是假的，這樣你才有資格認為自己不應該被愛。」

他似乎也沒打算等到回覆，轉身逕自離開。

「半調子什麼的，就別胡思亂想了。」透過晚風隱隱傳來了一句話。

列昂的語氣還是跟平常一樣，一點波瀾也沒有，但這番話相當實在的戳中了鹿角心中最需要被肯定的部分。
注意到時，她已經流下眼淚，而列昂的背影離自己已有一段距離。
用手背胡亂抹了抹眼角，她脫下肩上披著的大衣，快步跑向那個仍在遠離的身影。

她追上了列昂。
「大衣還你，明明你看起來比較冷。」把還留有體溫的衣服遞給對方，鹿角又繼續說：「我真沒用呢，明明年紀比你大，卻老是在接受你的幫助。」扯開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眼角沒擦乾淨的淚水反射著月光，更顯得晶瑩剔透。
「不過，真的很謝謝你。」
鹿角墊起腳尖，在對方臉頰上印了一個純淨而不含任何意味的輕吻。
「願幸福與你同在，尼德。」

如寶物一般唸出的字句被微涼的夜風吹散，她迅速退開，轉身跑進宿舍裡。

那個吻來的太猝不及防。

他不習慣別人對他的好，或者說這種正面的、積極的情緒太容易被他在大量的黑暗洶湧中忽略，所以他總是拒絕接受這種太過奢侈的東西，對別人好，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能夠融入一般人的生活。

如果說那個笑著送還外衣的少女是個自卑的傻子，他就是那個真正不該擁有這些東西的——

『尼德。』
化出型的獅子輕蹭他的腿。『從來沒有這回事，所以——』

「好了。」
他打斷了他的夥伴，「走吧，回去了。」

沉默伴隨著他們在月光下消失於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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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感謝列昂中了，我都沒想到可以一次挖到鹿角的兩個心結

列昂真的是世紀暖男欸 生氣 （生什麼氣

可惡鹿角也超暖的！！！！！！！超暖！！！！

看完又好想抱抱他 給我過來 （派屁

來來！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