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赤葦真正把那些傾倒而出是要調職的幾個禮拜前，他在猶豫著該不該把最厚的冬衣也摺進行李裡頭，才看到塞在衣櫃最底下的校隊制服。

白色果然還是容易弄髒，他想。

跟木兔分手是大學畢業後一年的事。說是分手，不如說自然消滅，或者他終於承認了不管再怎麼說服自己都無法消彌他與木兔向對方所需的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同的事實。那種模稜的情感，連他自己都無法整理成完整的言語，那麼木兔怎麼又會懂得呢。

那種無法言語的，也無可拋下，只好通通折疊起來放進衣櫃的底層，偶爾攤開來清洗。

調職的事情第一個知道的是木葉，還是幾次下班後出去喝酒的時候不知怎麼很輕易就脫口而出。不像學長的學長撓著後頸淺金棕的頭尾，只詫異了那麼一秒鐘。嘟嘟囔囔地也不說清楚，最後才乾了杯中的啤酒，用手背抹著嘴說又變寂寞了。

不過還是木兔更怕寂寞。細長的眼睛也不看向他自顧自地說著。大學的時候也是，還有簽了職業隊的時候，都只有他一個人要花好多時間適應，然後動不動就哭鬧著說還是赤葦比較好，每天群組都要因為他的垃圾訊息爆炸。
是啊，赤葦點了點頭，也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說起來，也都十年前的事了。

觸及的時候就像是被電到了那樣，從指尖一路麻到下臂。他記憶他，是用肌理和骨骼，以及皮膚的各種觸感。溢滿視線的、還有汗水的氣味，木兔伸出雙手摟緊他的高溫，全部都在記憶被喚出的時候像是按下開關兀自播放了起來。像是昨天一樣，像是上一次踏出球場，也像是木兔做出任何一個動作時，自己反應前的0.5秒鐘。

那些曾經他以為他能夠，回頭看來也那麼真實，那輕易放棄的是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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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入冬的夜裡他推開通往陽台的落地窗，隔壁住人的菸味混著斷斷續續的藍儂一起飄了過界。赤葦也不關上窗戶，手指滑過拉門的軌道，像是漫不經心地撫摸著餵養的野貓。

東京的夜裡沒有星星，有的只是一樣乾冷的空氣，以及高樓大廈明暗的燈點。

那時卻從來不覺得惋惜，回想起來都不可思議。

他將東京的記憶和冬衣一同摺疊起，壓在箱子的最底層，不去揭開就不會想起。但是一場雨就到了冬天。

說起來，倒是夏天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