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の砂 | ?
<自創>
那是某一天的事情。
白雪皚皚的冬季,他去探訪了一個墳之後,一切都崩毀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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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毛皮幻化出來的白色毛大衣,長著白色狼耳的男子低垂藍眼看著眼前簡陋的墳墓。
上頭的字已經被大自然給磨得無法閱讀,旁邊依舊綁著半截老舊破爛的黑色布條,那曾是一件莊嚴的神父裝,但現在也差不多要碎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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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自那時到現在,已經過了幾百年了?
他忘了,只記得對方臨死前,乾皺的手曾想試著抬起摸摸自己的臉,但最後卻失敗了。
啊,人類,是啊。
人類的壽命太短暫了,短到自己覺得才剛和對方過沒幾天的生活,他就已經必須靠著拐杖及自己的攙扶才能行走,再過沒多久,他就只能日復一日的躺在床上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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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喪禮那天,沒有什麼人,因為大家都覺得死去的這男人身邊一直都有個不曾年老過的妖怪很可怕所以退避三舍,因此沒有交到很多朋友。
甚至是下葬時,還是他自己抬著棺木,一步一步的走到這個離城鎮稍遠的地方,再親手用土石掩蓋淺褐色的這木箱子。
他為此感慨,也為自己感到難過。
因為活得太久太久了,不知道是看多了死亡的場面還是眼淚乾涸了,他無法流下任何一滴淚哀悼昔日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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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心已經痛到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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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蹲了下來,溫柔的拂去了墓碑上堆積的白雪,失去皮毛保溫的手被氣溫以及石碑給凍出紅色,但他卻一點都不覺的痛。
啊,是啊,一點都不痛。
只是這樣子,怎麼算痛呢。
男子乾脆的坐了下來,縮起了身子後靠在石碑上,接著抬起看向自己一直摀著腹部的左手,鮮紅一片。
那是他不久前被獵槍射中的傷口滲出來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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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果他想繼續活著的話,這傷口對他來說根本不成問題。
但是他累了。
他已經、好累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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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打從愛人死去那時,他就已經想死了。
但是他不打算去自殺,於是就這麼消極的過上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直到了現在。
男子的嘴角微微勾起,笑的感覺對他來說很是陌生古怪,但這的確是他發自內心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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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子,就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永遠永遠在一起了。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仍就是最後那皺巴巴的年邁樣子呢?
還是當初那明明知道自己是隻狼妖怪,卻仍舊每一天在教堂裡和自己用隨和態度交流的年輕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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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天真的幻想著,似乎下一秒就能如願以償。
儘管自己知道那只是空想。
因為他是最清楚這些只是個空想的人。
這裡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不會再留下什麼流傳的幽靈型態,又或是被帶到什麼其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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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就是死了啊...
男子感受著身體變得逐漸冰冷,胸口的麻與腹部的麻緩緩蔓延至全身。
他終於倒了下來,倒在軟綿卻染著血紅的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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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闔著眼看著因不同因素染紅的雙手,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力氣等著開槍射中他的獵人過來扒去他白亮的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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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終於要結束了嗎...
隨著半闔的眼繼續閉上,男子的身體也慢慢產生變化,皮膚與衣服漸漸脹大並融為一體,最後成了一隻體型大得詭異的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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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再載著你去其他世界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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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終於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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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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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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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那個狼妖怪往這裡跑來了哦! 」
一名提著獵槍的人眼尖的發現即將被雪給掩埋住的血跡,連忙招呼起其他人。
眾人欣喜,就算沒有打到什麼獵物,但是光就這麼一大頭的狼,也好比兩三隻大公鹿了。
但是追到了血跡的盡頭後,情況卻讓人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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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還有白狼的身影?
映入眼簾的只有一個老舊到看不清楚字的墓碑和一攤和那隻白狼體型相仿的大片血漬印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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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那血漬在冬雪溶化帶走前,不管怎麼想辦法刻意蓋掉都總會再次顯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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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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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回去了,他想著,但卻在睜開眼後隨即一愣。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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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與黑交織的世界。
怎麼會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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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沒有來到這裡過,但總是要做足心理準備他才敢過來。
這是個連他都有些畏懼的地方。
天空不斷降下黑色像是雨水的黏稠物,那是發黑的血液以及被攪成碎末的肉塊混合而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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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四周,果然,現在有紅與黑兩種顏色以外的只有自己,雖然他知道不趕快離開的話自己也會跟著被染得黑紅。
他抬起腳邁出步伐,底下像水窪的東西泛起泥沼才有的黏稠漣漪,隨之被翻起的是混合了多種味道的腐敗味,還有生命體們尖銳噪音似的聲音。
吱嘎吱嘎。
啪嚓啪嚓。
在走沒幾步後,他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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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像開了個頭一樣,胃裡的東西全數成為了嘔吐物,吐到最後他甚至覺得嘴巴裡苦苦的,應該是連膽汁也一起吐了出來。
他擦了擦嘴,看著嘔吐物沒入了紅黑色的黏稠液體中,失去了原有的乳黃色。
說實在的,他是還想吐,但是已經沒東西讓他吐了,只得每走幾步路就乾嘔一次。
接著而來的是浪潮般湧上的世界的思念,悲傷的、以及絕望的思念。
嘩啦嘩啦的拍打著他,沒過多久,他像痛哭一樣的流下了許多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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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好痛。
他不斷的用手擦揉著眼睛,已經分不清楚是眼睛太久沒分泌淚液的乾裂的痛還是自己用力過猛險些揉去附近表皮的痛。
雙眼立刻變得鮮紅,但這還不是全部,他知道。
當初噪音般的聲音漸漸產生共鳴,雖然大概還沒有傳遍整個世界,但是這也足夠折磨了他。
再這樣下去,本來聽力就極好的雙耳,在這陣共鳴下成為了最大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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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膜會破掉。
雖然受得如此折磨,但他心中也平靜得出奇。
停下揉著雙眼的手,他果斷的摀起了耳朵,並且試著呼喊某個人的名字。
若不是肌肉還有感覺,他甚至以為自己只是純粹開闔著嘴,共鳴的聲音太大導致蓋過了自己的聲音,但也沒過多久,他就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
雙耳緩緩的流出了腥紅色的液體,和滴染在頭上的雨水似的東西溶在了一起。
...真是狀況淒慘啊。
都已經到了這地步了,他倒是乾脆的收回了手,反正繼續摀著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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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喘著氣,因為這樣子做能夠讓他平復反胃的感覺,眼睛因為也哭痠了,一時半會兒倒是不會繼續流淚了。
雖然這還沒完,他知道。
不遠處遠遠爬出了一個像是泥沼怪的紅黑色生物,不,就算說是生物也令人懷疑,正邊爬邊掉下身上的某一塊部分的朝著自己的方向移動著。
他倒是沒力氣逃了。
反正再怎麼難受,他也不會真的死在這裡。
接著他被尼沼怪抓倒在地,感受自己身上的每一個部分正被眼前的肉塊聚合體給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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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叫他把這世界給封起來...
男子的意識逐漸變得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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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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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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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這樣子,很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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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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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似在此處聽到這像是充滿惡意的笑聲,男子在轉瞬間驚醒,然後吃力的從黑紅色的沼澤中爬起來。
...咦? 還在這裡?
愣了一下環視自己還待著的地方,在看了一下原本應該被扯碎的身體,完好無...
啪躂。
不知是移動太快還是未固定好,左肩直接掉回了泥沼,接著逐漸分解成原本的紅黑色肉塊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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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原來是這樣。
男子無奈的看著左手臂消失的位置,他都忘了。
意識仍然強悍的碎肉,是有機會能夠凝出一個肉體的。
就像剛剛把自己撕碎的泥沼怪一樣。
無奈的嘆口氣,因為總是避著來到這個世界,規則什麼的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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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至少他還清楚一點。
世界規則可不包括安靜待著就能夠回去原本的世界啊。
深吸了幾口戴著腐敗氣味的空氣,男子隨手撈了幾個較為大塊的肉塊抹在肩膀斷去的地方,沒多久就又捏出了個新手臂。
雖然噁心,但也只能這樣了。
男子皺了皺眉,既然他呼喚的人來不了,那只好自己脫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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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有個想法,既然他能夠強制呼喚一些特定的人到某處的話,那將這個模樣的自己也變作那些特定人們一樣的存在的話,也許辦得到吧。
沒有嘗試過,但他總覺得辦得到。
...嗯,肯定辦得到的。
他露出了微笑,因為笑容擠壓了的關係臉頰甚至掉下了幾塊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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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這樣吧。」
他嘗試開口,完全變調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的嘎吱聲。
「從今天開始,就叫緋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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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揚聲,呼喚著自己的新名字回去他所熟悉的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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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
下次還是,別再去那裏了(?
整個人不舒服到差點也跟著吐了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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