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一）05:50
麥可羅伊自宅。

05:50
電子鐘在昏暗的房間裡響起。從凌亂的床鋪上，一隻寬厚的棕色大手伸了出來，在半空中摸索了幾下，才終於按到按鈕，惱人的嗶嗶聲戛然而止。

06:00
尖銳的鈴聲再度劃開寧靜，這回它更快地被掐斷。傑羅姆翻過身，抓起一顆枕頭蓋在頭上。

06:09
傑羅姆猛地睜開眼睛，他緊張地瞥向床頭的鬧鐘，數字嘲諷般地跳動成06:10，再一次尖叫起來。

「該死的。」傑羅姆嗓音沙啞地咕噥一聲，差點以為自己睡過頭。他伸手關掉鬧鐘，不情願地把雙腿甩下床。

傑羅姆光著腳走進廚房，陳舊的木板在腳底吱呀作響。他打開冰箱，取出一瓶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大口，胃裡的蝴蝶平息了不少。

正在客廳睡覺的喬凡尼被這動靜驚醒，牠略顯渾濁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老吉娃娃踉蹌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傑羅姆身邊，濕漉漉的鼻尖蹭過傑羅姆的小腿，帶著一點晨間的涼意。

「還沒到吃早餐的時間，喬喬，」傑羅姆蹲下身子，撫摸著小狗灰白的腦袋，「散完步再說。」

喬喬瞇眼看著他，看上去一臉睡眼惺忪，小狗雖然不知道人類嘰哩咕嚕地在說些什麼，但還是順從地舔了舔他的手，讓傑羅姆把牽繩套上牠的背。

一人一狗緩慢地開始了今天的散步，慢得連拄著拐杖的凱倫奶奶都皺著眉頭從旁走過，直到老人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他們才終於走過了最後一個街區，來到住宅區盡頭的十字路口。通常傑羅姆跟喬喬的「晨跑」——至少傑羅姆是這麼認為——通常到這裡就打住了。

但今天對面的加油站前聚了一群人，這在穀倉鎮上不常見，這裡可不是會出現甜甜圈大甩賣的地方。

「老天，大清早的，出了什麼事？」
傑羅姆抱著喬喬走進人群，空氣裡混著咖啡和機油味，某個孩子在遠處尖叫，卻沒人回頭。

「不會又是哪個傢伙躺在車道上被撞倒吧？」傑羅姆跟站在前頭的熟面孔搭起話，「上次那個喪屍，還記得嗎？警察還說是吸毒過量，你有看過毒蟲會當街咬人嗎？」

「我看你才是吸太多了，大麥克。」丹默接過話碴，翻了個白眼，「聽說是傑克．墨菲那小子被殺了，死狀可慘了。」

傑羅姆摸了摸鼻子，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沉默寡言，但也偶爾會在學校食堂插隊的小伙子。傑克．墨菲，說不上是好人，也沒壞到需要被送上新聞版面。

「他？誰會想殺他？」

「我不確定，」丹默抱著雙臂，「但聽說腸子都被扯出來了，現場還有人吐了。圖書館的那個老女人和學校有個小騷貨也被殺了。」

「Damn——」傑洛姆驚嘆的語調拉長了音，「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命案。」

他們毫不忌諱地討論，沒注意到一個穿著職業套裝，手持麥克風的女人從人群後方擠了進來。她臉上的妝像是凌晨三點在後車廂裡匆忙畫上的，皺巴巴的襯衫前還掛著一張記者證。

「早安，各位，這裡是五號頻道的蘇珊，」她一邊調整站位，一邊露出專業卻疲倦的微笑，「我們現在位於命案現場的加油站，想來採訪一下附近的居民。先生？」

丹默立刻後退半步，鑽回人群的掩護中，但傑羅姆像個抽到獎的幸運兒，雙眼直盯著攝影機，興奮得幾乎快要跳起來。

「哦，是的，我可以說幾句！」傑羅姆幾乎是邊說邊揮手，像是擠上了脫口秀舞台。他清了清喉嚨，試圖把語氣壓得嚴肅，但眉眼間的興奮完全掩蓋不住，就連手上的喬喬看上去也精神了幾分。

蘇珊立刻把麥克風遞了過去，鏡頭紅燈亮起。

「這可不是什麼隨機殺人案，小姐！」傑羅姆聲音拔高，「我敢說，這跟政府設的那個大型穀倉脫不了關係，就是五號公路邊上那個，你知道的吧？最近有沒有注意到，收音機老是收到奇怪訊息？車子時不時還會拋錨？哈，這些可都不是巧合。」

記者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插話，傑羅姆已經迫不及待地接著往下說，語速越來越快。

「你覺得那是什麼？太陽黑子？錯！那是政府在穀倉偽裝的地下堡壘裡做傳送門實驗！那些連通另一個世界的頻率在干擾我們。」

蘇珊的笑容有些扭曲，但她仍努力將問題拉回來，「那您認為，這和受害者傑克．墨菲有什麼關聯？」

「關聯大得很，那些受害者都是不幸擋在了怪物路上的人。喔，你以為這只是連環殺人？不，根本不是什麼殺人魔幹的。政府的實驗失控了，怪物從那個該死的傳送門裡跑了出來，現在正潛伏在鎮上四處遊走。」

「你不相信是吧？反正警察最後肯定會說是鎮外的神經病下手的，媒體總是只報這些最無聊的猜想。」傑羅姆挑起眉毛，盯著蘇珊。

丹默在鏡頭外咳了一聲，努力把笑憋回去。

「那、您會建議鎮上的居民現在怎麼做？」

傑羅姆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什麼白癡問題，「老天，逃命要緊阿！就算現在有人打電話來恭喜你中了一百萬，又有誰有美國時間管那個？鎮上的人最好趕快去超市，把貨架上的電池全搬回家，因為一旦停電，你就會發現手電筒比聖經還管用。」

蘇珊保持著最後一絲職業素養，把麥克風縮回自己面前，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結束，「感謝您的分享，真的非常⋯⋯深入。」

傑羅姆在記者離開後退出了人群，摸了摸懷裡的喬喬。
「走吧，該回家吃早餐了，別讓培根先被怪物搶了。」

喬喬拉個線，可搭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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