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 with CT ☬ 以撒 :

今天是派遣的最後一天。

費金正猶豫著，要不要對教會的男子提起這件事。自從被調派至這附近，他便與這位名為以撒的神父有所來往。

雖說談不上熟識，但費金仍受到不少照顧。

其實這樣的小事沒必要多想。
自然地說出口就行了，也沒必要特地去道別，他又不是那種會為別人停留的人。

但不知為何，費金還是思考了一下。

就在他還沒決定是否要開口時，話已經先出了口
「......今天是我在這裡的最後一天。」

「原來如此，費金。」
於是以撒停止了剪枝的動作，教堂前院的灌木叢也是神恩允諾，維持秩序的常在。

「你之後會調往哪處呢？真遺憾沒能多跟你聊聊，但也許，在其他地區我們會再相見。」
地上散落著斷枝殘椏，待會把它們掃起來吧？以撒想著。

「嗯……大概是回到原本的職務範圍吧，偶爾在中心，或是到不同區巡視。」費金看向對方腳邊散落一地的殘局。

「但我更喜歡這裡……」邊說著費金走向工具堆裏拿出了掃把。他掃起那些散落的枝葉，看著它們在掃帚下被聚攏。

「雖然偏遠了點」
「但至少，這裡乾淨些。」
這些葉子，零散、混雜、無處不在。
不過不難處理。

「再往外就是比較需要注意的地方了。」
這小教堂某方面來說，也在隱喻著信仰影響的範圍所在。

更往外、再更向外。無序的日子在等著該處之人——然而，太陽明日依舊會升起。

無論是心懷空虛或是幻想，人們的喜悲都對朝日沒有意義。

「感謝你的協助。」
對方掃起地面上的枝葉時他這麼說道，抬手比向教堂。

「希望你的未來一切安好。我能有幸為你泡上一杯茶嗎？」
這是邀請對方坐坐的意味。

費金環顧四周，像是在確認還有沒有什麼該處理的事。不過這幾天一切都平穩無事，短暫的喝杯茶……
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那就麻煩您了。」
費金將掃把靠在牆邊回應了一聲。
「在教堂裡喝茶......還真是我不曾體驗過的。」
他說得輕描淡寫，像是單純陳述事實，卻又流露出一點點難得的放鬆。

「如果可以問的話......」

「神父以前，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他的視線仍沒完全轉向對方，只是以餘光確認神父的反應，並觀察著教堂的內部。

「問了一個有趣的問題，費金。」
這是放眼望去皆白色的小教堂，長椅也只有個位數的排數，然而整齊。
吸睛的窗花充滿了各式彩虹般碎片。

使用紅茶葉沖茶，熱水激發出茶葉的香氣，使其彎曲變卷。

在專注了一會兒之後，他才開口應答。

「出自己願，想要做點什麼所以成為神父，在那之前我服役於探索隊。」
「……知曉真相是殘酷的，有一樣知道真相的人能夠一起待著令人放心，然而小鎮依然美麗。」

「那可不是，整座方舟的人都是共患難呢。」
費金像是被逗笑了，輕聲笑了幾下。

小鎮一直都沒有改變。

「沒想到神父過去也曾出外探索啊……」
比我想像中的更有勇氣，或者說......
費金搖了搖頭，沒有讓這個想法繼續延伸下去。

... 「外面的世界怎麼樣……？」
費金輕鬆的詢問著，彷彿外界是什麼家庭餐廳一般。

他不是沒有認識過探索隊的人，只是每個人針對自己的身分和職責都有不一樣的想法。

茶水在壺中點滴，他能夠想像它正在滲出什麼。
暗紅色的、接近褐色的汁液。

「外面是真正的優勝劣汰之地，人類在那裡無法馴服大部分的存在。」
以撒悠悠地、緩慢道。

「你知道嗎，費金？永恆之神這個存在，看似是用來馴服鎮民，實際上鎮民各個都塑造了內心想像的永恆之神。」
「以我們的認知來說，這鎮子是仿造過去世界的，最後的理想鄉，人類最後幻想的堡壘。」

「……相當寂寞的一個地方。」
以撒倒出了茶水，蒸騰的熱氣在液體表面盤旋升騰。

「對費金而言，小鎮是『什麼』？」
他也溫聲提問。

「嗯……像一口老井吧。」
費金拿起茶杯，看了眼那在熱氣中蕩漾的液面，思考了一下說道。

「日復一日，水永遠是那個味道，偶爾有些混濁，也偶爾清澈。」
「你不會期待它有什麼改變，但也總能從裡頭舀出點什麼。」

「或許有些人會說那是封閉，並不自由。但對有些人來說，那種穩定……也算是一種選擇吧。」
他微微一笑，像是在調侃自己一般。

「我同意你的看法，敬愛的朋友。」
將那杯紅茶推給費金，白瓷杯內茶波蕩漾，以撒也給自己酙上一杯。

「……外頭會有真正的自由嗎？在更多風險之中獲取的絕對自由，是要支付代價的。」

「注定，會失去一些東西。」
端起茶盤，持起杯，湊近自己唇沿。
「……不想失去的人就會選擇穩定，這是對一個人而言孰輕孰重的選擇，絕非沒有勇氣的。至少我這麼想。」

忍不住將想法傾吐而出，彷彿這座教堂真有什麼神力似的，讓人不自覺地卸下防備。

簡直就像是……真的被安慰了一樣。
真好笑。

「以撒真是個溫柔的人呢。」
他輕聲說，語氣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

所謂必須經由犧牲才能換取的東西，本就不算是什麼好交易。但在這種絕對力量面前，談什麼代價，又顯得妄自菲薄。

不過……也正因為有這些人，方舟才得以延續至今吧。

不過......
費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不認為自己是以撒所說的那種人。

明明他根本沒真的踏出去過，也沒真的融入過。
他只是一直……在這裡而已。

費金將茶杯輕放回桌上，靜靜等待著杯中茶水的漣漪平息，彷彿在等待那片刻的平靜後，故意投下另一枚炸彈似的。

「以撒……你付出過什麼代價嗎？」

「我像是付出過代價的樣子嗎？」
持起茶杯，以撒緩慢的眨眼。一下、兩下。

「真要說的話，付出代價的人不是我。畢竟現在，我還好好地在這裡同你說話呢？那些付出代價的人，通常你一眼可以看出異常。」

指尖輕輕點著桌沿，而後放在自己左肩做一個示意的動作。

「少去手、少去頭、少去人性。」

「那也確實呢，總覺得快要變成日常了。」
「我以為以撒肯定是因為什麼，才退出探索隊的。」
費金低下頭，指尖輕輕的碰著杯緣，像是在斟酌什麼。

畢竟你似乎不是一個會隨便放棄執念的人。

「......不過是我也不愿意少手少腳。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自私，但我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我可不想讓別人替我收拾爛攤子。」
費金刻意留了一小口紅茶在杯中，不至於見底，卻也像是隨時能放下的量。

既不打算久留，也不希望讓人難以收拾。

「這麼說吧，確實有理由。」
以撒輕聲道，垂目望著放下的茶杯。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在前線。而因為某次任務，我被判定了不適任——長官來找我談話時，我主動提出轉調進永恆教會。」
他的嗓音很平緩，在空寂的教堂中，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也許這麼說很膚淺，但我認為自己還算能夠勝任神父一職，就這麼做下去了。」

「不想讓別人收拾爛攤子，費金也很溫柔呢。或者說，你是喜歡獨立於外的性格？」

「我不喜歡麻煩別人......也不想成為別人眼裡的麻煩。」
「不過，或許我也只是怕別人靠得太近罷了。」
話音落下，費金終於將那最後一口殘留的紅茶飲盡，並將空杯輕輕往對方面前推了推。

「你們這裡的茶味道很好。」
「有空可以再請我來喝一次嗎？」

「那麼。」
以撒將手機拿出，點按幾下放在桌面，像是交換似的把手機以單指推向費金，螢幕上是他的聯絡方式。

「為了能夠請你來，跟我交換吧？需要來教會領取物資或是禮拜的時候……此處永遠為你敞開。」
「想來聊天也行。」

「禮拜的話就先免了吧。」
「不過聊天......聽起來倒是不壞。」
費金輕笑了一聲，並將對方的聯絡方式存進手機裡。

「看來今天的工作內容就是喝茶兼聊天了。」
「......比起巡邏輕鬆多了。」
費金瞥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語氣像是自嘲，又像是釋然。

還有整整半天的時間。
或許今天，確實有那麼點餘裕，可以談些與任務無關的事。

/非常感謝以撒中願意跟我一起對交流
真的不是很熟悉看起來非常的醜陋......

但神父真的十分美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