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 EGAI_阿塔瑞格
【唾液】

拿到第一份樣本之後，羅文沒再多做停留。他將瓶子收進腰際繫帶中，微微調整了一下重量的分佈，便無聲地轉身，繼續往東。

那裡有火光。還有煙。

灼目的白日像是將整個林地燒成半透明的金紅，視野遠端的東方仍有黑煙盤旋而上，夾帶著灼燒的氣味與讓人窒息的氣壓。

他的腳步輕而穩，穿過交錯的樹根與雜草時，身體已經開始自動調節節奏。
他初時還會因為左眼的黑暗失去平衡，但現在，他知道該怎麼走、怎麼躲、該在什麼時機、什麼角度回身。
沿途他聽見幾處聲音。樹枝被踩斷、草地的碎響與風吹過毛髮的氣音。但他沒有停下步伐，也沒有張望，有意識地不暴露自己。

直到空氣中飄起了焦味，他才放慢腳步。

那是泥土與枝葉被燒成灰燼後的深沉氣息，與愈發灼熱的空氣一同警告他前方將不再是可行之地。
他望了望，沒有繞路，而是選擇縱身跳上一棵斜生的老樹，手指緊扣粗皮與濕苔，意外靈巧地往高處爬。
站上粗枝時，汗順著脊椎滑落，他不動，只是讓目光穿越葉間的破口，直直看向那片仍在冒煙的地平線。

地面布滿燒焦的痕跡，熱浪一波一波地撲來。他判斷，不該再靠近。
正當他準備退回枝幹更深處藏身時，風中，一道氣息斜斜襲來。

不是煙。也不是火。
是生物。
有「人」靠近。

羅文沒有立刻轉頭。他只是手指收緊了一下，腳尖微調站姿，讓自己可以在下一秒做出必要的行動。
無論那是逃跑，還是伏擊。

火帶來的好處比他想的還要多，逃竄的動物幾乎都成了他的食物，阿塔瑞格舔乾淨手掌上的血漬，不疾不徐的往東走去。

那個方向除了安全外，沒意外還會有一片湖水，這是他的嗅覺告訴自己的情報，在灼熱的氣味中湖泊的冷風就成了救命的氣味。

只是如此的高溫，他還沒有就此昏了過去也算不幸中的大幸，這副難以控制的身軀比阿塔瑞格預期的強壯，在他的想法中能耐住高溫的野獸也是一種強壯的物種，畢竟他也曾是高山雪原上的狩獵者。

阿塔瑞格看著腕上的裱以及放在口袋中的玻璃瓶，其他亞人給予的情報下。

目前阿塔瑞格手中只有一個瓶子是裝滿著自己的鮮血，還是預先裝好的，其他仍舊是空瓶，原因包含除了自已忘記索取外，最大的因素是阿塔瑞格實在無法抗拒狩獵的衝動，甚至飢餓都能驅使他的思緒往別處去。

但現在他已經吃飽了，決定好好地走向湖邊，火災的吵雜和臭味還是難以承受，在這樣的環境下也沒什麼特別需要潛伏的理由，阿塔瑞格大步的走在樹林中，聽著周遭的騷動，直到又有不知名的動物氣味吸引他的注意。

羅文站在樹枝間，沒有隱藏自己，卻也沒主動靠近。
烈日的光線從葉間的破口斜斜灑落在他肩膀上，將他的輪廓分為兩部分——一半埋在樹蔭裡，讓人看不真切；一半沐在金色的熱光中，有些晃眼。
他低頭俯視，眼神沒什麼情緒，卻銳利得像要用爪剝開對方皮膚去看裡面那層骨頭。他在研究著對方的身形與呼吸間肌肉的運作，判斷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你身上都是血的氣息。」
他停頓了一瞬，視線掃過對方衣物上的血斑以及髒污。
「看來……血液已經蒐集完了？」

他沒有動。只是像一隻耐心等待裂縫出現的狩獵者，用語言當作探路的樹枝，測試這片土地是軟是硬。
風帶來燒焦與鐵鏽的氣息，撫過他額前貼著汗的赤紅色髮絲，也撫過那隻微微扣著樹皮、指節泛白的左手。

「我還缺少兩個樣本。」
語氣裡沒有請求，沒有命令，只是平靜地告訴對方事實。
「要交換嗎？」

又是沒有聞過的氣味，視線緩緩跟著氣味的來源。
赤紅色終究迅速的吸引到阿塔瑞格的雙眼。
聞著熱氣中的新氣味和注視著赤紅的毛色，那是不曾在雪山見過的顏氣味與顏色，對阿塔瑞格來說身邊的事物都是都是少見的存在、甚至不曾見過的。
拉回思緒，他聽著對發方的話語歪著頭思考一下，舌頭仍不安分地舔舐著嘴，甚至不小心對著對方露出了尖牙，但想到眼前的人似乎想要談條件、甚至非常警戒，阿塔瑞格伸出手揉揉自己的臉並舔著手上剩餘的血。
他確實需要完成被交代的任務，交換是個好選擇，而狩獵後的疲憊並不適合在打鬥。
一會，他伸手指著東方，發出一聲尖銳的短音，就像在叫喚似的，示意著對方去那裏。

隨著叫聲出來，他又不經意地舔舐嘴唇，這樣習慣的動作雖然有點多餘也不確定用意，阿塔瑞格還是選擇用手掌遮住嘴沉默地等著對方回應。
若對方不懂自己意思，該怎麼表達？這是阿塔瑞格目前的困擾。

一聲突如其來的尖鳴從對方喉間竄出，像某種動物的示警聲，也像是在呼喚什麼。
羅文的肩膀不自覺緊了一下，腳下在樹枝上的站位也微調了半步。

但對方並沒有什麼大動作，只是舔了舔血，又不太自然地伸手遮住自己的嘴。
那動作像是野獸所做出的某種本能與掩飾混雜的反射。

羅文觀察著沉默片刻，終於動了。

他從樹枝間俐落跳下，落地聲輕得幾乎與風一樣。
然而腳掌剛踏上土壤那一瞬，他便意識到對方的身形比想像中還高，還壯。
這不是什麼能強行打倒的對象，就算真的交手，也必須是在做好萬全準備後。於是他拉開距離，站在五步之外的位置，不敢完全放鬆戒備。

「你這反應……是在跟我說話嗎？」

他瞇了瞇眼，視線掃過對方指向的東方——或許那裡有對方想指引人去的地方，也或許只是某種偏好棲地的直覺表現。

「如果你聽得懂，那就點個頭。我不想猜你每一個舉動是在打招呼，還是在準備把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腰側，然後舉起一個空瓶——樣本的容器。

「既然你舔了不少東西了，也舔我這個吧。最少還有點用。」

看著對方的樣貌，果然還是想不到對方是甚麼樣的亞人，阿塔瑞格的記憶一片空白。

就算本能會突然靈光一現地讓他理解一些周遭的事物，但身為人類的方面的知識就不怎麼會這樣閃現，人類的反應比起本能反而是肌肉的記憶比較多，但能讓他執行人類部分行為的東西又少之又少。

阿塔瑞格的長尾巴搖了搖，耳朵甩幾下才點頭，似乎在思考著對方的話後才答應。
儘管答應了，他還是一樣指著東方示意著要去那裡，因為他們的處境並不安全。

不自覺著舔著鼻子，阿塔瑞格感覺到水氣越來越少，他望著西邊森林能看到火光和黑煙越來越多，甚至風中的臭味也越來越濃烈，在這炎熱的天氣下彷彿這整片大地都在燃燒著。

嘴裡的低鳴拉長，似乎是一種謹慎嚴肅的情緒開始發酵，尾巴尾端急促的上下晃著，阿塔瑞格又對著眼前的男人發出短促的聲音，這次變得像在催促對方快點跟著自己走。

總不可能有會尋死的傢伙吧？阿塔瑞格這麼想著，舌頭又舔著乾燥的嘴唇。

羅文他看到對方點了頭。不是隨意地晃動，而是帶著思考後的、緩慢而確實的動作。
耳朵甩動、尾巴搖擺，那是在傳達「同意」的信號。即使笨拙，即使語言零碎，但對方確實聽懂了他的話。

這讓羅文下意識收緊的手稍微放鬆了一瞬。
不是代表信任。只是得到了能夠與對方溝通的確認。

那聲短促的催促不帶敵意，卻透出一股緊繃的壓迫感。他視線下滑，掃過對方伸出指向遠處的手勢。一樣簡單直接，沒有掩飾，也不像是設陷阱的引導，更像是本能地要趕快離開這片即將燃盡的森林。
他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望去，黑煙像毒蛇一樣盤旋著爬上天空，燃燒的氣味幾乎濃得能在舌尖上嚐到焦苦。

熱浪撲來，灼得人皮膚發燙。
環境正在惡化。

因此他終於動了，雖然依然保持著幾步的距離。

「領路吧。」

他低聲丟下一句，不帶情緒，卻像是在發出一種小心別出錯的警告——畢竟他接下來得把行動的一部分節奏交給對方掌控。
即便暫時同行，羅文也沒有放下警戒。每走一步，他都在心裡迅速計算路徑與可能的逃脫方向，並試圖從對方的步伐和動作裡讀取更多資訊。

但至少現在，他認可了這個「同伴」——
至少，是在抵達下一個可以確保兩人活下去的地方之前。

終於等到對方答應自己，阿塔瑞格的耳朵明顯的豎直、尾巴抬高對這樣的回應很滿意。

他卻似乎不會露出微笑，仍舊慣性的舔著嘴。

轉身就開始往湖泊的方向過去，路上仍有許多小型動物們的逃竄，也能聽到一些遭吵雜的對話，只是阿塔瑞格似乎選了避開大多數亞人的路徑走向西方。

阿塔瑞格也搞不太清楚自己怎麼選出這樣的路徑，也許就只是本能的驅使，讓他習慣性用五感去處理周遭的資訊選出適合的路徑，樹林窸窣的聲音混雜的火焰燃燒的霹啪聲響，這些仍舊不會影響他的決定，畢竟在暴風雪中聲音更加混亂。

如果地形許可他更希望是能有高山去，阿塔瑞格本能地想要更冷更高的環境生存，只是放眼望去都是茂密的樹林。

最終他們終於到看到湖泊，儘管水混濁不清，阿塔瑞格還是上前俯下身喝起水來，並清洗自己的臉和衣服，這炎熱的氣候很快就會讓水分蒸發。

羅文跟在對方身後，不遠不近，像一縷無聲的影子。

前面領路的「人」的動作給他一種奇妙的感覺——每次耳尖稍微顫動，他的腳步便隨之調整；每當空氣裡的氣味有所變化，他又會下意識改變方向。

羅文看得出來，對方在選擇路徑時並非基於理性或熟爛於心的地圖，而是本能的篩選。
他不喜歡把命運交給本能，但目前看來，至少這傢伙的直覺，比起森林裡那些尚未現形的危險，還要可靠些。

火光漸遠，濃煙被拋在背後。
穿越過一道枯枝交錯的小坡後，湖泊終於出現在眼前。
羅文停下了幾步，目光從湖面掃過——水有些混濁，岸邊有不少動物踩踏過的痕跡，但總體來說，暫時安全。

看著那高大的亞人一頭扎進湖邊，像獸一樣俯身喝水，又用手掌撥了幾把泥水洗臉。動作粗糙，沒有任何防備。羅文這才稍稍拉近了距離，大約隔著三、四步，仍舊保持著一個方便主動展開攻擊、也方便撤退的距離。
水面映出兩個模糊的倒影——一個低伏著清理自己，一個直立著觀察。

他站定，腰間繫帶的玻璃瓶微微撞擊了一下皮帶，發出輕微的叩響。羅文不動聲色地將一個空瓶拿了出來，舉到對方面前晃了晃。

「還記得我說過，要交換嗎。」
他的聲音低啞而冷淡。

「唾液樣本。」
他補了一句，語氣短促，不帶情緒波動。

「不難，舔一舔而已。」
語氣平平，但字字都是實質的試探。
他在等，等著對方要麼聽懂、要麼撲過來。
任何一個結果，他都有準備。

幾乎完全忘記人類該怎麼喝水的樣子，俯身舔水、用手潑著水洗臉，清洗到一半才忽然想起應該要清理著衣服，看著自己方才的舉動阿塔瑞格才愣了一下又繼續清洗，似乎不怎麼在意自己詭異的行為。

又過了一會拉開衣服開始清洗身軀，甚至忽略身後還有人在，脫下上半身衣服露出來的身體還是人類的樣子，除了頸部上出現一些屬於動物的毛皮。
阿塔瑞格的身軀仍留著過往的痕跡。
不規則的傷疤彷彿被野獸抓過或因為不明的事故留下的挫傷、甚至有深淺不一的槍傷，即便看到身上的傷痕也想不起曾經的自己是甚麼樣的人類。

他只知道現在已經處於安全無慮的地方，動物的本能就想要嘗試的放送身軀找個高處或隱蔽處休息。

看著水面逐漸出現第二個身影，阿塔瑞格才想到身後還有一位亞人，同時對方也開口繼續原本的話題”交換樣本”。

那透明空無一物的瓶子，自己也擁有那是清醒時被告知的”任務”，阿塔瑞格轉頭看著對方跟自己一樣穿著白衣服，似乎也屬於某一種分類，淺綠的雙眸打量了一下後，也拿出一個空瓶伸向對方。

這也是交換。

看到對方忽然解開覆蓋身體的衣物時，羅文微微怔了一下——出於本能的戒備。
在這種陌生、並且有太多未知的狀況下，裸露身體意味著某種極度的放鬆，甚至是輕視周遭威脅的行為。
羅文下意識轉動眼珠，目光避開了那一大片裸露的皮膚與覆蓋在頸部的獸毛，但視線餘光裡，那些不規則的傷痕還是銳利地烙進了他的記憶。

——這傢伙是什麼來歷？

他沒空細想。

因為下一秒，對方也伸出了手，無聲地遞過來一個空瓶。
羅文低頭，看著那只遞來的瓶子，指尖緊了緊。

他是需要採集樣本。唾液或是性分泌液。
但後者，他無意從眼前這個過於動物化的對象身上採取。

現在的問題是，對方需要的是哪一樣？

羅文皺了皺眉，覺得這種沒有明確語言溝通的情況極其令人煩躁。
於是他抬起眼，視線直直地刺向對方，語氣比方才稍微尖銳一些，意圖逼出對方更多的語言，或者是非動物性的表現：
「……你需要哪種？」

他冷冷地補充：
「要是你不會說話，至少給我筆劃出來。我可聽不懂你剛才那些叫聲。」

阿塔瑞格稍稍瞇起眼睛看著對方不悅的神色，還是沒打算說話的意思。

收回手他將舌頭對著空瓶的瓶口上，把自己的唾液裝到裡面，不確定需要多少，一段時間也裝了快半瓶，阿塔瑞格這才扣上蓋子將東西又遞上去。

「嗯。」這簡單的回應跟野獸的叫聲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差異，只不過阿塔瑞格的手指刻意的敲著瓶子，示意他只需要一樣的東西。

不管對方是甚麼樣的反應，阿塔瑞格仍舊自顧自的樣子，還張口打了個哈欠又舔舔自己的嘴。

羅文還是不懂對方究竟需要什麼，但他在對方把瓶子遞過來的瞬間，還是伸手接住。

他的眼瞳依然鎖在對方身上，試圖理解對方的肢體語言，然後也用相對謹慎而像是在確認般的動作旋開自己手上的樣本瓶的蓋子，也張嘴，任唾液流進瓶管中。

與對方沒有任何遮掩地暴露著尖銳的獠牙相比，他的動作顯得收斂許多，甚至都沒辦法窺見他的犬齒有多銳利。

待也裝了差不多有半瓶，他也重新將蓋子封上，遞交給對方。
這一次他沒有再選擇用言語確認，只是微微偏了偏頭，像是在說「學你的，應該行吧」。

看著對方盯著自己並且張口將舌頭上的唾液滴入瓶中，如此謹慎的樣子十分有趣，說白話些，對阿塔瑞格來說這樣的謹慎和警戒就好像草食動物一樣，只是這是多了利牙與赤紅毛皮的獵物。
等待著他完成動作，同樣遞上樣本瓶子，阿塔瑞格便將滿是味道的瓶子收到自己身上。

阿塔瑞格發出低沉的呼嚕聲，似乎很高興對方的交換，這樣他的任務也完成了一大半，接著就是等待夜晚回到安全屋中。

忽然想到也許該記住對方的味道，阿塔瑞格突然主動的上前幾步嗅著那位亞人的氣味，可能對任務比較有利。

對於對方沒有預警地拉近距離，羅文原是反射性要撤開腳步的，但對方並沒有展露獠牙與利爪，於是哪怕被比自己高大的存在近身的感覺刺激著他的本能，羅文還是把自己釘在原地。

對方的氣味也隨著靠近進入鼻腔。是混合了燒灼、血的鐵鏽味、還有泥土與微微潮濕的氣息。從對方身上感覺不到殺意或者攻擊性。

稍早交換血液樣本的對象與羅文交換了名字，但在這隻白毛的亞人面前，似乎這樣記住彼此氣味的方法，便與交換那只有空虛框架的字符無異。

羅文等著對方退開，才重新睜開雙眼——只是距離太近，他又只有一邊的視力，對方的輪廓於是有些怪異地扭曲。

阿塔瑞格記住他的氣味，記住了之後就不容易變成自己的目標，至少現在阿塔瑞格會把對方當成友好的生物。

同時也察覺到對方閉眼的舉動，看起來自己對他是個威脅，阿塔瑞格便緩緩退開，讓他有點空間喘息。

盡可能地發出比較溫柔的叫聲，想表現謝意或著提醒對方可以先離開。
還未等對方回應，阿塔瑞格便穿好衣服坐在湖邊休息，終於吃飽喝足了。

阿塔瑞格現在只想著要休息到傍晚。

羅文能夠判斷出對方的叫聲柔和了下來，不如前幾次有示警或是交涉的意味。莫名在被照顧著情緒的感覺，這種被對方判斷成弱者的感覺讓他隱隱有點不快，但也知道沒有辦法。
——他太清楚明白自己的弱勢，怪不得他幾乎是有點精神緊張地防備著周圍的一切，也做不到像眼前這樣自詡能夠隨時咬開對自己不善者的喉管，而能夠在這種環境下依然近乎放鬆愜意的，純然的獸。

他沉默地看著對方留給自己的半身側影，用手中還沒有收起的，裝著對方微溫的唾液的樣本瓶，輕輕地點了點對方的肩線，只是位置無限靠近對方的側頸。

他是不介意被對方當作暫時的「同伴」，但還是得告訴對方，哪怕自己警戒，也不是能夠被當作不會反抗的「獵物」的存在。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過身去離開。

樣本還沒有齊全。
但總會有辦法的，他得先回到自己的出發點附近。

謝謝 EGAI_阿塔瑞格 跟羅文交換唾液
同伴是隻很乖的大貓貓……中之會壓著羅文再去找阿塔玩

氣味記憶點ＧＡＴ，謝謝羅文中跟我家大孩子交流，看著羅文困擾好開心。（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