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當然不行，你是腦袋撞到喔？」

久保琉生剛下班，一看到訊息跳出就立刻回了視訊。

本來今天是要去看那隻貓的⋯⋯Lulu？Ugo？Kitty？

名字總是記不住。

反正就是那隻有毛的——會蹭人、會叫、會吃東西。只要記得帶罐頭就好。

不過現在，看來是去不成了。

算了貓又不會記仇。是的。
哪像人，事那麼多。

「所以你為什麼突然想學射擊？」

他皺起眉頭：「就算是異能學校，小學階段也還早了點吧。」

「⋯⋯」

畫面裡的少年眨了眨眼，沒有解釋，也沒補充，只是安靜地盯著他。

久保揮了揮手，像是想把話題趕走，一邊嘆氣：「別擺這種臉，你才八歲。就算你現在這個模樣看起來比較高，還是未成年。不是，我不是要你去變十八歲——」

話說一半停了下來，揉了揉額角：「唉，算了。」

看著對方熟練地操作異能，低聲喃喃：「你明明聽得懂，偏要逼我陪你把這齣演完⋯⋯」

「我真的很忙啊。」他說，語氣明顯帶著要結束的意思，手指一抬，準備關掉通話。

「要考試。」少年反駁。

「要是沒人教我可能會不及格，或是受傷。」
「我問過姊姊了。她說可以。」

說完，他把佐佐木寄來的槍往桌上一推。

「這！」

攝影畫面突然晃了一下，鏡頭像是被什麼撞倒，隨即陷入短暫的黑畫面。對方的投影幾乎是同時出現在房間，他彎著腰似乎在調整鏡頭，接著湊近那把槍，擰眉：「⋯⋯她怎麼什麼都敢給你？」

「只是模擬器而已。」

「而且，理論上『我』應該會用這個？」

說完垂著頭，手指下意識地摩挲掌心，彷彿在尋找早已不存在的繭痕。


「這邊跟這裡，應該會有。」

「我記得你手上也有。」少年補了一句。

男人挑了下眉，明顯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卻沒有立刻接話，只是轉過身鬆開領帶，順手將立體投影範圍展開。比起原先那團模糊的視訊，這回投影畫面變得清晰許多——久保的虛擬影像在房間中央站穩了腳步，步伐自然，像是人真的就在那裡。

他掃了一眼房內的配置：牆上貼著電子靶紙，桌上則擺著模擬訓練槍，亮燈顯示系統已經配對完成。這套裝備，原本應該是給高年級生個別訓練用了還更洽當的。

久保嘆了口氣，像是終於接受了現實。

「好吧⋯⋯你想從哪開始？」

「⋯⋯嗯。」

「怎樣？詞彙庫壞了？」他揚了揚眉。

對方思索了一下，終於開口：「可能要從——」

「啟動？」

久保直接接話，還順帶翻了個白眼，語氣卻順著帶了下去：「這把跟一般能源槍差不多吧？」

「嗯。除了不能實彈射擊，她說過內部模擬的結構幾乎一致。」

「行，那就這樣。」

「你看到滑蓋了嗎？」

久保從投影中往前走了幾步，像是習慣性地湊近檢查，明知自己只是影像，還是順手指了指模擬槍的上緣。

「啟動前抬槍、滑蓋下壓兩次，等燈號由黃轉綠才算完成充能。」

對方照做，槍枝在他的手裡翻轉，動作俐落乾淨，像幾乎不需思考。

⋯⋯喔？

盯著那動作，眉頭微挑，像是想說什麼。

「⋯⋯你這叫沒經驗？」想罵人。

「感覺上。」少年歪頭，說得像是這副身體本來就該如此反應：「但不記得，只是動作應該就是這樣。」

久保撐著桌邊，手指在空氣中比了兩下：「那安全開關記得嗎？」

「手指離扳機，握把貼緊。能量槍會有震動回饋，雖然不大⋯⋯但要用手肘和肩膀穩住，不然會偏。」

杜衡沒說話，只是照著指示操作。

久保看了一眼，沒再多說什麼，語氣順著慢了下來。

「很好。」他像是真的進入了教學的節奏，語氣也更平了些，「接下來——掃場。」

「瞄準前先確認環境。電子靶會同步出現在你正前方，上面會顯示十字線。」

「每次舉槍都要重新掃瞄。不只是記得目標，也要看清楚隊友、掩體，還有你自己的位置。」

「嗯。」

「知道了要動作，你現在只是模擬練習。比賽時站你身後的不會是我。」

少年沉默幾秒後輕聲回應：「⋯⋯好。」

「瞄準時不要死盯中心。」久保補了一句，「眼睛會疲勞。靠的是節奏與肌肉記憶，不是視線黏死。」

杜衡微微調整動作，手指貼近扳機。

⋯⋯

「等一下。」久保忽然開口：「你握得太緊了。你在控制槍，不是讓槍勒死你。輕一點。」

他語氣不重，卻清楚地說道：「要記得，子彈一發射出就收不回來——即使只是模擬。你得習慣這個原則。」

少年沒多回應，只是照著指示鬆開些許力道。

「很好。吸氣、抬槍、穩定——保持呼吸。然後⋯⋯射擊。」

牆上的靶紙亮起虛線光圈
少年穩穩地舉起模擬槍——
越過標線，綠燈亮起

「這距離還可以。」久保頷首：「不過比賽時不會這麼簡單，目標可能更遠、或更大。」

「這樣。」少年似乎思考了下：「那我可以試著進行模擬賽了嗎？」

這句話讓久保眉頭一皺。

「怎麼不可以？」

「不過你知道到時候會怎麼進行嗎？多人進場？掩體、戰術交換、角度壓制——你知道幾個？」

「大概知道⋯⋯嗯，幾個？」

「歐誰信啊。」

他揉了揉太陽穴，嫌棄：「又不是真的有記憶，只靠身體反應不夠。『大概』這種東西，沒人靠得住。萬一失控怎麼辦？你這異能特性⋯⋯嘖，真像在對付失憶症一樣。」

可能心情有點低落，只是低聲：「那你會幫我嗎？」

正發著牢騷的人頓了頓，幾乎是一幀、一幀的轉過頭。

「⋯⋯我不是正在幫你嗎？」


「疑。」

「⋯⋯疑？」

「那⋯⋯」他抿了抿唇，「謝謝？」

「⋯⋯」

「算了，等下，電腦借我用。」久保閉上眼，疲憊的開口：「直接找資料給你。真是夠了。」

對方只是眨了眨眼。

「那我現在可以做什麼？」他問。

男人擺了擺手，指尖操作著手中的投影，一台遠端連線的電腦瞬間在空中浮現，桌上的螢幕也同步閃爍了幾下，看起來遠端連線已經成功。

「去，先對著紙練幾發，打準一點。」

他頭也不抬地朝牆邊一指，語氣像在趕一隻不聽話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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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室的 燈 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