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ᴊᴜsᴛ ᴍʏ ʟᴜᴄ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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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海風帶著微微的腥味,濕透的外套貼在身上。費崙站在碼頭邊,甩了甩手臂上殘留的海水,渾身散發出一股潮濕的鹹味,褲腳還掛著幾根海草,靴子裡則傳來陣陣水漬聲的不適——但他手上的紙盒卻依然乾燥、完好無損,這至少是個好消息。

他抬手,從西裝口袋裡又撈出另一樣「戰利品」——一隻巴掌大的小魷魚,正軟趴趴地在他掌心蠕動,看起來相當無助。

費崙歎了口氣。

「⋯⋯去吧。」瀟灑地一拋,小魷魚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撲通」一聲墜入海面,轉瞬便消失在浪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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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員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是怎麼把它帶上來的?」

「問得好。」費崙挑了挑眉,單手插進口袋,語氣懶散,「我也想知道。」

若不是他渾身濕透、模樣狼狽,這個動作甚至能稱得上瀟灑帥氣。

其實,他只是搭船來送個禮物,結果半路遇上海難——天降暴風,船在海上顛簸得像個被狂風捉弄的玩具。他不得不一手抓緊救生圈,一手確保包裹不被泡水。終於登上岸時,才發現外套口袋裡竟莫名其妙多了一隻小魷魚。

對一般人來說,這一切可說荒唐至極;但對費崙而言——

這跟屁一樣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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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費崙,或者說久保琉生——這不是他第一次遇上海難,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自從他覺醒異能開始,人生就像一場失控的即興劇:幾乎每天都會發生「不是死,就是社死」的倒霉事故。

當然,小時候他並不覺得自己特別倒霉,畢竟對孩童來說,跌倒、被東西砸到、書包壞掉,都算再正常不過的事。只是⋯⋯當他意識到自己能在同一天內被三種不同的東西砸中腦袋時,他開始懷疑:這未免也太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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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送往異能學府之前的那段時間,他幾乎是保健室的常客。

「你們上體育課是怎麼摔的?」

其他孩子:「跑一跑摔倒。」

久保:「被飛過來的球砸到,撞翻水桶,腳下一滑摔倒,還順便把老師拉下來一起跌了。」

又比如在戶外教學時,無人機失控墜落,十幾、二十號人,他卻是唯一被砸中的那一個。

但後來也懶得計較了。

從一天能進出輔導室三次的「青春疼痛少年」,到徹底看開——既然世界要讓他倒霉,那就倒吧!


⋯⋯但至少要倒得帥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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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有了這個認知後,他的生活確實廓然開朗。

既然倒楣無法避免,那就把它當成日常課題來應對。他開始訓練自己的實力,學會察覺身邊即將發生的各種突發狀況,提早預判,盡可能避開那些離奇到不合常理的連鎖災難。

久而久之,他的反應變得越來越快,對危機的嗅覺也越來越敏銳——倒楣雖然還是會發生,但他已經能在關鍵時刻自保,甚至反過來利用這些「意外」,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至於職場生涯,則是從一場無可挽回的文件事故開始。

「您好,請問您有帶限制器嗎?」

「有。」青年抬手撥開碎髮,敲了敲耳釘。

對他來說,這不過是個例行確認,他並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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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正式入用,需要填寫並蓋章工作證。費崙信心滿滿地用筆寫下——

𝐹𝑒𝑙𝑖𝑥

然後,墨水暈開了。

只因為路過的人踩到地上的樹葉滑倒,重心不穩時順手抓住旁邊的同事;那位同事整個人朝前撲倒,肩膀撞上了文件櫃;文件櫃劇烈晃動,頂上的資料夾翻倒,砸中未來上司的腳,對方本能地跳起來,結果撞翻桌上的咖啡杯,墨水也跟著潑灑,最終擴散成一團黑色污漬。

負責登記的職員眯起眼,努力辨識:「⋯⋯這是⋯⋯𝕻𝖍𝖆𝖑𝖊𝖓?」

「不不不,那是——」

「好的,已錄入系統,期待您優秀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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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

他的職場生涯,從一個錯字開始,沒辦法回頭。

身上的海草在這時候終於掉了下去。

費崙深深吸了口氣——他收起回憶,卻又想起那趟好不容易請下的假:剛下飛機就被莫名其妙抓走,最後驚險脫身後又得乖乖回公司寫報告。每每照鏡子看到越來越深的黑眼圈,他都忍不住陰暗地想:如果能重來一次⋯⋯那天為什麼不直接壓斷那禿頭的腳呢?

一邊這麼腹誹,邊順手翻了翻外套口袋,確保裡面沒有再塞著什麼莫名其妙的「奇怪生物」,然後才把紙盒擱到旁邊的木箱上。

他懶洋洋地靠在登記桌邊,指尖的水滴落下,暈濕了紙張邊角。他沒放在心上,只是隨手翻開文件,視線隨意地掃過四周,對工作人員投來的複雜目光全然無視。

ㅣ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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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他瞥了眼手錶,距離約定時間還早。

這地方還是一貫地「高級又規矩」,連空氣裡都透著一股過分整潔的味道。他一時感慨:自己當年到底是怎麼在這裡混過來的?然後又想,啊,對,混不過去。 畢業那天,他還差點在校門口被同學做的流星砸個英年早逝。

費崙壓下這段沒意義的回憶,正要轉身,卻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低頭,才發現杜衡已經站在旁邊。或許是因為他身上還濕漉漉的,小孩遲疑了一下,沒伸手去抓他的袖子,而是仰起頭,朝他伸出手。

「叔叔,電話裡姐姐說要給我的禮物。」

青年瞥了他一眼,順手拿起桌上的盒子,隨意遞過去,壓根沒理會小孩小聲嘀咕的「小心、濕濕的……」之類的提醒。

「叫哥哥,還有呢?」

說完,他輕咳一聲,默默張開雙臂,像是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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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小孩只是歪了歪頭,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語氣平靜:「唔,那你的?」

「我的?」費崙微微一頓,視線從自己張開的雙臂移回杜衡毫無波瀾的臉上,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從口袋裡摸出一包袋裝餅乾,隨手扔了過去。

杜衡穩穩接住,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謝謝,叔叔,再見。」

然後,乾脆俐落地轉身離開。

費崙維持著張開雙臂的姿勢,一秒、兩秒……

「???」

就這樣???

他低頭看著自己二度落空的雙臂,沉默地收了回去,甚至還拍了拍袖子,好像要把這場面擦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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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船輕輕晃了一下,費崙靠在欄杆邊,手機緊貼耳朵,目光空洞地盯著湛藍海面。

「⋯⋯。」

電話那頭的人停頓了一下:「啥?」

「我特地跑了一趟,申請書也交了,蓋章審核一樣都沒落下,還搭了趟海難航班——結果這小鬼一點表示都沒有。」費崙語氣忿忿。

「⋯⋯哈哈哈哈哈哈!」電話那頭忽然爆發出笑聲,還伴隨著幾個陌生嗓音一起戲謔哄笑:「所以,你就是在抱怨小孩不會感謝你囉?」

「不,我在檢討自己。」他挖苦道,「我就應該把那隻魷魚送給他,給餅乾幹嘛。」

「⋯⋯等等,什麼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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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明顯關注錯了重點。

費崙無奈,只好簡單概述了今天發生的事,語氣雲淡風輕,像是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小插曲,最後還隨口補了一句:「沒事,牠已經回大海了。」

笑聲停頓了一瞬,然後爆得更大,裡面好幾個聲音笑得東倒西歪,甚至隱約能聽見有人拍桌的悶響。

他皺了皺眉,警覺地問:「⋯⋯你什麼時候開的擴音?」

電話那頭的笑聲不減反增,甚至還有人笑得開始咳嗽,背景音裡充斥著各種混亂的調侃聲。

費崙按了按眉心,深吸一口氣,決定懶得計較。

反正,對他而言,這一天也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倒楣日——一樣的瘋狂,一樣的無奈,甚至連笑點都保持著一貫的荒謬。

但至少,禮物還在。

哪怕海水與風暴差點把他捲走,他手裡的東西始終沒被淹沒,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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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回去了。

青年伸了個懶腰,望向平靜的海面,隨手掛斷了電話。

至於那隻魷魚?

或許正隨著波浪消失在視線盡頭,像所有荒唐故事的開端與結束般,再也不會有人見到。

而久保琉生,則繼續他那「跟屁一樣正常」的起伏人生,朝下一場未知的風暴走去。

畢竟這世界總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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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到底,他也不會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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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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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到宿舍後,杜衡輕輕的拆開紙袋——裡面是一台造型特殊的 遊戲機 ,以及一張小卡。

上頭只有幾行簡短叮囑:要他乖乖聽老師的話,也要記得好好吃飯,身體不舒服要跟人說⋯⋯

「生日快樂」

四個字,卻並沒有出現在上面。

他隱約明白那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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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輕觸遊戲機螢幕,或許沒充電,黑色的螢幕毫無反應。

只看到了一抹被侷限在長方形裡。
漫不出去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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