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命如斯
@doomed1125
Thu, Jan 23, 2025 3:18 PM
Thu, Jan 23, 2025 3:19 PM
8
天啟前｜限定交流with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清朗的天際線因為沙地的熱氣蒸騰而在交界處出現透明的扭曲，空氣乾燥、陽光毒辣，可風沙比
昨夜
顯得更平息，天空作美，宜獵龍。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Thu, Jan 23, 2025 3:19 PM
艾西清醒的比平常晚。
而她實際上睡眠的狀態，大概就如一隻警戒的蛇，看似「靜止」，實際上對周遭的震動及變化都很敏感。就算是跟索茶瑪這樣無害的人類在一起，她的警戒心也絲毫沒有降低。
至於為何會醒的比平常晚，艾西將原因歸為昨日的進食。
根據過去閱讀的報告，人類再也不需要進食，但進食仍會啟動身體器官機能，因此飽足感帶來令人懷念的睏倦感，器官眷戀那稀少受身體主人青睞而有運作的機會，才不捨得她太快清醒。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Thu, Jan 23, 2025 3:19 PM
Thu, Jan 23, 2025 3:25 PM
但讓她意外的是，索茶瑪看上去並沒有休息。
她沒有多問，只是在眼睛睜開後扭了扭脖頸，深呼吸一口，強硬地將肋骨向上撐，結晶帶來的疼痛讓她咋聲，也隨時提醒她的處境。
「早。」這過分親切的打招呼連她都對自己皺了眉頭。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Thu, Jan 23, 2025 6:59 PM
他很久沒有睡好。
夢時常讓他畏懼，他有時甚至會一邊驚惶叫嚷著摔出夢境邊緣，然而究竟夢見什麼他卻也記不清，徒留那股恐懼與反胃的感受鮮明叫囂。
但他仍維持睡覺習慣，深信要是沒這樣做，靈魂會沒有獲得足夠的休息。睡眠是短暫死亡，靈魂在聖瑟厄蒂的夢鄉應當能自由飛行──
或許他只是飛得並不好。
凌晨時他自短暫睡眠醒覺，發覺濕熱眼淚滿佈臉面。但他想不起夢境細節，只依稀記得有席利拜伊大人的模糊笑臉。
火堆將要燃盡，而他在殘餘火光消散前保住它，再度以柴薪餵養壯大。最後他一面烤火，手邊玩著牌占卜、縫補衣物，漫無目的混到白晝。在艾西女士醒來時，他正煮好新的茶，爐上煎著餅。
「早安，艾西女士，要吃早餐嗎？」煎好的扁平鍋餅發散熱氣，被鏟起放到盤上，他撒上開心果與糖粉。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Fri, Jan 24, 2025 3:38 AM
「備著。」艾西掃了一眼索茶瑪準備齊全的早餐，雙眼不自覺瞪大。她跟索茶瑪取了一杯茶潤喉，飲盡後將裝備扣上。
她感到有些不悅。
艾西習慣發號施令，但並不習慣被人伺候，更不習慣道謝，所以她才打算帶索茶瑪去獵龍，來打發沒有相應的財物能支付給索茶瑪的窘境。
她起身走到門口，解開殘破的木門，確認外頭的天氣。
「你收好我們就出發。對了，那裡離這多遠？」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Fri, Jan 24, 2025 5:10 PM
艾西女士沒拒絕，深膚少年愣一下，接著傻呼呼笑開臉，「沒問題。」他將鍋餅對半折起，將開心果碎鋪料夾起，以餅面熱氣融化糖粒，接著包進紙裡帶好。
並不擅長與人交惡，大多時候他還是希望每個或許不會再見的人能帶著笑容離開。他原先還擔心艾西女士因自己昨日的態度生悶氣事事唱反調，但對方看起來似乎沒有不高興。
他忘記自己並不是很會讀人情緒這件事。
「欸……大概跟我做早餐的時間差不多吧？我覺得不遠……」艾西女士走路會走多快呢？平時是會常走路的人嗎？他楞楞想著，一邊將火花餘燼熄滅，揹起厚實皮袋，裡頭有著金屬與玻璃瓶罐細碎的撞擊聲。
「好了，我帶您去吧！」他對外頭燦爛日陽沒有太多意見，那是他很習慣的高溫。
他同樣走到門口，但沒有擅自越過艾西女士往外走去，只是安靜等著對方挪動腳步先踏出房門。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at, Jan 25, 2025 10:39 AM
他們兩個站在門口，艾西盯著索茶瑪，索茶瑪等著艾西。
艾西才意識到，以前作為庸人的索茶瑪不習慣走在前頭。
她瞧著索茶瑪背後的行囊哪裡裝著不適合單獨旅行的鍋碗瓢盆，累贅的很，但艾西不想跟索茶瑪多費口舌要他拋棄，於是她伸出手。
「給我拿。」
頓了頓，她接著說：「不會搶你。」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at, Jan 25, 2025 1:26 PM
那是多麼奇怪的要求。
「咦？」紫眼滿溢困惑，他愣愣發出短促音節，一臉驚愕搖搖頭。
如果是要他幫忙搬東西就算了，他不介意幫艾西女士提重物，畢竟那也是他以前常做的事。
「……它們不會重，謝謝您的好意。」如果艾西女士是擔心他揹的太重的話。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at, Jan 25, 2025 3:53 PM
「如果你走得太慢，我就搶過來。」艾西微微頷首，未置可否。她將帽子拉上，朝了招手要少年走在前頭。
「
索茶瑪
，你現在不是傭人，是引路人。走前面。」
艾西打算用跑的，她想早點抵達教堂，先隱藏起來觀察看看來的都是什麼人，再決定接下來的行動。如果是沒見過的龍，交給別人先廝殺一番也能坐收成果。
出了東陸之後，艾西遇上了很多種龍，大部分的龍遠比萊門龍群難對付，這似乎也能解釋萊門龍群成群結隊的緣由。而她在北陸遇上的龍之中，能溝通的不在少數——儘管艾西不想跟它們溝通。
『萊門龍群簡直就是次級品。』
她在心底嘲笑著，臉上也不自覺露出森冷的笑。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at, Jan 25, 2025 7:31 PM
「……」被喊全名的少年依然愣愣地，接著他眨眨眼，眼廓漸漸彎出弧形。
「……原來您有記得我的名字呢！謝謝您。」開朗咧嘴，所有表情線條柔和彎起，笑意純然。
他三步併作兩步輕快跳步，竄到艾西前方開始帶路，沒有留意那面容掛著的森冷笑意，只迎向滿面溫暖日光。一頭淺色髮絲隨步伐一跳一跳，身上仍飄散淺淡麵粉與甜茶氣味。
「聽說教堂一開始是這附近最漂亮的教堂呢，直到有一隻龍撞壞他們的彩窗尖塔，踩破屋頂……」慣性話嘮的少年氣定神閒分享自身所知，輕緩語調悠悠哉哉，腳步卻飛快。
趕路對他而言不是難事。他很習慣花漫長時間等待指令，接著盡可能減少對方等待時間呈上結果。「快步行走」只是其中一環，而「抄捷徑」也是。
他離開鋪滿日陽的光燦大路，彎進小巷。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un, Jan 26, 2025 5:33 AM
索茶瑪的腳程讓艾西很滿意。
他們沿途除了索茶瑪的見聞分享以及艾西幾乎不存在的應答，更多的是索茶瑪行囊裡鐵器琉璃叮噹響。
沙塵飛揚，巷弄地面的石板已看不出原本的色澤，索茶瑪帶她走的小路避開暑氣，兩側建築物橫加上去的衣桿子原是為人詬病的雜物，但城市破敗之後，細軟的綠色枝椏佔領這上佳的日光浴場，綹綹白絲從縫隙中落下，宛如氣根虛無地飄著。
一瞬間艾西發現深膚色少年飛揚的淡色髮絲與之融合，她才注意到，索茶瑪的背影宛如故人，在似幻影的光下奔走，如夢。
“你是誰？”
熟悉的聲音在腦中響起，艾西感覺腦中嗡嗡作響，直到他們走過這道光廊，索茶瑪放慢腳步、又突然開口介紹這城鎮的軼事，她才被強逼回現實。
「你知道還有哪些人嗎？」
這對艾西是無意義的問句，但她必須說點什麼，才不會顯得失魂落魄。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un, Jan 26, 2025 12:21 PM
曾承載冬雪的藍黑屋瓦被無盡黃沙磨去稜角，充填木骨架四周的灰泥風化，面目全非佇立，投下冷藍陰影。破損牛眼窗靜靜窺探，死氣沉沉看著底下行人灰溜溜行經。
青藍外衣下擺飄盪，少年步履輕盈，領著人重新踏進暖陽，浴著璀璨日光。風聲溫馴，足下跫音清脆，吵嚷話聲在街道孤獨響徹。
「這邊這個水井一開始還有水源，後來有人把嬰兒、嗯？」艾西女士難得開金口，他愣了愣才意識到不是幻聽。
艾西女士除了「頓」之外，還在找誰嗎？
「……呃嗯，艾西女士喜歡茶嗎？最近來了個茶葉商人叫賈里萬，他那邊還有很多茶葉存貨的樣子……他長得高高壯壯的，總是戴著遮住全臉的布……」他想那或許不會是艾西女士想聽的答案。
破損教堂遠遠出現在視野一小角，而他仍茫然猜想艾西女士會想聽見什麼樣的回答。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un, Jan 26, 2025 2:06 PM
姑且不論這麼不會看臉色的孩子作為傭人是怎麼活下來的，艾西發現索茶瑪這般粗枝大葉也有他的好處。
低頭裝作思考以重新扳回臉孔，艾西答道：「茶還好。」
絲毫不給索茶瑪面子，似是教堂的建物在她眼中漸大，她眯起眼睛，這裡不如巷弄涼爽，陽光灼燒著。
「你有武器嗎？」
她靠近房屋緩步前行，注意力開始朝四周擴散。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un, Jan 26, 2025 2:21 PM
即使粗枝大葉他仍感受到艾西女士放棄延續話題這件事，內心惶然無措。
「……我為什麼要有武器？」他瞪大眼反問，滿臉疑惑。
他的任務只有帶不熟路況的艾西女士來到指定地點，接著他要遠離這個充滿肅殺之氣的地方。
幾名看似獵龍人的男性在教堂門口集結，遠遠朝他們招呼，手裡拿著與昨日同款的潦草廣告。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un, Jan 26, 2025 5:01 PM
艾西用看笨蛋的眼神瞧了索茶瑪一眼，她停下腳步，從腰間解下一個皮套，那是一把長約半個手臂的短劍。
「你有跟獵龍人相處過嗎？他們只是叫起來比較好聽的盜匪。」她接著解下一把火槍、藥盒、腰包，還有更多的武器配件。艾西將這些用她的斗篷包起來後丟給索茶瑪。她手執一柄彎刀，腰側及腰後的火槍仍在原位靜待。
「他們看到你跟我一起了，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趁機偷襲你。」
『女人跟小孩，對他們來說都很好用吧。』她冷笑。艾西沒有跟索茶瑪說的是，那些盜匪搞不好會拿索茶瑪威脅她，而她會轉身就走。因此，既然她也不會煉金術，沒辦法給索茶瑪身上施任何防禦的術式，唯一能保護索茶瑪的，就只有索茶瑪自己了。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un, Jan 26, 2025 6:25 PM
這個眼神他有看懂，達麗亞黛小姐斥責他「笨」時，也會露出相同的眼神。
那該怎麼辦呢？他真的不懂她們心思。
「嗚哇！」他連忙接下艾西女士拋來的斗篷布包，一面細細咀嚼方才那些話語，試圖釐清狀況，然而腦袋一團混亂。
「……盜匪？可是、可是我很窮。」他一向有意無意避開獵龍人，絲毫不理解這個族群的組成與運作。
不過擁有相對強大武力的人集結成團，對平民而言聽起來的確不是什麼好事。人類雖擁有智慧，但不一定會用於正確的地方，像是道德與正義上。
「
艾西女士認識他們嗎？
」他壓低聲音問，因其中一名棕髮男子已走到他們不遠處。
「伯格。」他率先報出名字並伸手。毫不掩飾細細打量眼前女性，視線於武器上稍稍逗留，「幸會，美麗的小姐。」毫無笑意微笑。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Mon, Jan 27, 2025 10:05 AM
艾西搖搖頭，她邁步跨在索茶瑪前面，對伯格報以禮貌但疏離的微笑，她的目光在遠方，並沒有看到龍的蹤跡。
「尚無幸事，何來幸會。」她手叉腰，微微眨眼。不介意話語顯的尖酸，更不介意伯格的手懸空尷尬。
艾西同樣打量起對方，伯格身材中等不十分高大，但站得挺拔顯得精神，腰間配著長劍，也許也有火槍，從面相看來並非惡人。
『也可能並非善人。』美麗的笑容看不出她腹中暗誹。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Tue, Jan 28, 2025 7:58 AM
「……想必小姐和妳的
僕從
是看到傳單才前來協助的吧？」伯格皮笑肉不笑收回尷尬懸空的手，微微瞇起蝮蛇般危險的陰藍眼睛。
「我們的先鋒部隊在此地抓到一隻龍，但還沒有足夠的力量殲滅牠……等不及主力部隊會合只好先到處拜託有才的獵龍士幫忙──兩位進來坐著談吧？大家都在裡面了。」他朝兩人勾勾手，唇角浮動一絲捉摸不定的笑意。
他們敞開大門，示意兩人進來。破舊教堂的木門搖搖欲墜，隨拉闔手勢發出尖銳聲響。曾璀璨的彩繪玻璃被黃沙磨出霧面，黝暗而不透光，教堂內僅存龍足踏破的天窗洩漏亮燦日光。裏頭依稀可以看見人群落坐，交談人聲此起彼落。
少年沒敢挪動腳步，只戰戰兢兢盯著站在自己身前的艾西女士。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Tue, Jan 28, 2025 1:09 PM
她討厭那雙眼睛。
「這是我
弟弟
，請善待他。」收回笑了容，艾西面無表情的回應。她並不想深入陌生獵龍士的的巢穴——那讓她感到噁心。
「首先，龍在哪裡。」伯格率先於她走入破教堂，艾西站在破教堂門口，拔出彎刀，如迅雷般替木門欲墜的接縫處賜死，讓木門應聲倒在沙地上。
「太暗了。」她微笑面對伯格驚訝的臉，以牽強的臺詞回覆，實際上是不想和一群陌生人待在一起，或是武力展示也未可知。
艾西招了招手，讓索茶瑪跟上。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Tue, Jan 28, 2025 7:21 PM
聽見「弟弟」一詞，伯格不置可否無聲彎起唇角。那兩個人膚色殊異，長相也沒半點相像。鬼才相信這兩個人有血緣關係。他想著。
「嗯嗯嗯，能理解呢，我在龍熱過後也多了幾個乾妹妹。」他漫不經心回應，接著因木門正式宣告不治的巨響錯愕回首。
「
哈。
」教堂內有人粗獷笑出聲，無數眸光匯聚，凝在高調加入的新夥伴身上。有人躲在暗處吹了口哨，有人竊竊嘻笑。
「就在這裡。」伯格賣弄關子般瞇起藍眼，以依然有些失溫的笑容，「幫小姐打點光吧，她可能需要看看我們真誠的笑容。」他朝裡頭擺擺手，有煉金術士催動術式，將一顆燦亮光球置放於桌面，室內頓時敞亮許多，而有獵龍士的確配合著露出笑，總有那麼點不懷好意的味道。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Tue, Jan 28, 2025 7:21 PM
酒氣與菸味隨著敞開的大門飄來，而伯格持續往內邁步往內抓了兩張空椅子拖出，擺到門口附近給那兩人。女人都這樣。不知道緊張兮兮警戒什麼，好像我們會將她吃了一樣。他輕蔑地想著。
「龍變成了人、」他燃起菸，深深吸氣，接著噴吐煙圈，「我們把他困在地窖，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不變回龍形……」
伯格朝女性挑眉，他想對方若是有經驗的獵龍士，大概知道他們想要做些什麼。
弟弟。
索茶瑪並沒有手足，不知道有哥哥姐姐罩會是怎樣的情景。不過他明明可以只當「僕從」，艾西女士卻讓他當「弟弟」？艾西女士招招手，於是他亦步亦趨跟上，像笨拙跟隨母親的幼雛。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Wed, Jan 29, 2025 8:27 AM
『噁心死了。』
艾西真想直接啐一口痰在伯格臉上。
「裝作人類的龍，直接殺了。」
她冷言道，她雖然想從龍的身上摘些什麼給索茶瑪拿去賣，但她發現搶劫這些獵龍人身上的煙草也不錯。
「龍形殺不了他時，你們早該想到會有這種結果。」對獵龍士來說，殺了化形為人的龍是很浪費的事，猶如將珍貴的煙草餵養篝火——艾西吞了吞口水，
她是真想要那煙草了。
不讓那群臭男人有廢話汙耳的機會，她接著問：
「鱗片、眼睛是什麼顏色的龍？」
她放鬆的站著，微微站開的腳擋著索茶瑪，艾西手隨意放在身側，看上去是充滿破綻的姿勢。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Wed, Jan 29, 2025 1:19 PM
「我認同。不過，我們一開始就沒有看見他的龍形。」伯格淡淡澄清，煙霧自開闔的口間冒出。
打從一開始便是從那顯眼的龍瞳鎖定旅者，接著偷偷對人下藥，將人困在地窖裡。原先還擔心前鋒部隊武力不夠應付變回龍形的強大生靈，但沒想到對方即使清醒，也沒有試圖以武力逃獄。
「他一臉不懷好意混在人群裡，為了避免他傷及無辜，我們將他先困住……」藍眼男子適度美化了情況，儘管在老練獵人耳裡聽來大概只是個一戳即破的爛謊。
「那個怪物一直學人說話，要騙我們放他出去──
噢，他是灰髮藍眼的人，或許他變成龍會是灰鱗藍眼？
」伯格斜斜歪著嘴笑，吊兒郎當又叼起菸。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Wed, Jan 29, 2025 1:19 PM
「等武力集結完成，我們要去拷問那個怪物，詢問他有沒有要為自己的罪孽懺悔。」最好「問」得對方變回龍形，好方便他們採集物資素材。他們有帶刺鞭子、鉗子、苦刑梨等諸多刑具，他一向相信痛苦能有效使那些怪物現出原形。
「怎麼樣，妳要加入嗎？」他問，再度朝人伸手。
索茶瑪表情微妙皺眉，對於眼前這一切都不太適應。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Thu, Jan 30, 2025 11:30 AM
Fri, Jan 31, 2025 1:43 AM
首先是眉頭顫動，再來是火槍擊發，那是她的答案。
子彈穿越伯格的口腔打入腦幹，讓柏格還不清楚發生什麼就死了，腦漿四溢，欲拔槍的手軟軟地垂落。
「躲著。」她輕聲對索茶瑪說，口氣如命令。
後方的獵龍人躁動起來，他們驚愕地要拿起武器，而艾西早在他們廢話的期間就盤點完這室內有幾個人，獵龍人桌上的火槍有三把，她用倒向自己的伯格屍體擋了子彈、抽出伯格腰間的火槍射向起身的藍眼男人眉心，練習飛靶十多年，她甚至沒有正眼瞧對方。
「瘋子！」另一個女人驚喊，朝艾西的方向開槍，艾西將柏格的屍體往那裏丟，她蹬地揚起沙塵碎石，阻礙煉金術凝成的碎冰飛鏢，女人捲土重來的槍擊，被她的彎刀劈成兩半。
『
龍的鱗片真是好用
』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Thu, Jan 30, 2025 11:30 AM
Thu, Jan 30, 2025 11:32 AM
她一槍解決女槍手後，冷笑欺近煉金術師不過一瞬，那女人驚愕的眼睛顯露她的懷疑——難道這瘋婆娘也會鍊金術？
煉金術師心神一亂，術式也失去完整的機會，艾西掃腿讓她摔在地面，女人感覺自己的脛骨像是被鐵槌猛擊一般，即將暈厥之際又被疼痛喚醒，艾西毫不遲疑地砍斷她的雙手。
她要放聲大叫的瞬間，身首亦分離。
對艾西來說，是人是龍都差不多，而她決定殺了伯格及這些獵龍人，既不是因為貪圖對方擁有的物件，也不是因為被那輕浮眼神來回噁心，她只有一個原因：不願讓任何人有機會代替她折磨萊門的遺毒。
這個空間有四個獵龍士，但她不確定關著龍的地方是否也有。在她揚起的沙土未落回大地母親的懷抱前，她迅速的裝填子彈，回頭瞥了一眼索茶瑪原本在的位子。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Thu, Jan 30, 2025 3:32 PM
艾西女士伸手拿槍時，腦內恐怖想像早一步勾描成形，在她開口吩咐前，他便遠遠退開到教堂外，緊緊抱著腦袋縮成一團。
裡頭扣動扳機，火線四射，恐怖聲響猛地爆裂，彷彿也引爆他腦內雷區。他人單純展示權力的暴行早填滿他個人編年史，而他習慣對此投以麻木而淡漠的目光，像是他不存在於此時此地。
深膚少年抱著被託付的斗篷布包，靜靜坐在牆邊，等待艾西女士給出下一個指令。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Fri, Jan 31, 2025 2:12 AM
少年原本在的位子空無一人，艾西在原地等待了一陣子，那附近並沒有躲藏的地方，索茶瑪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教堂外。
艾西一邊警戒的退向教堂外，直到完全出了教堂後她才鬆口氣。
而她的身軀仍戰慄不止。
艾西還沒想清楚如果直面萊門遺毒該怎麼做。這段時間漫無目的的追蹤不斷消磨她的心智，也她知道自己過於沉迷追蹤萊門龍群而失去了部分的自我，但她不在意。
『也許我會綁著它，然後好好睡一覺也不一定。』
她在教堂外張望，看見索茶瑪蹲在牆角、縮著身體。她粗略的看了一下對方，身上看上去完好無傷。
「還能走路嗎？」
接著她的眼睛朝破敗的城市望，那裡安靜的像是空無一人。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Fri, Jan 31, 2025 6:36 AM
若她轉回視線，會發現回望她的那雙深冷紫眼同樣像是空無一人。
「噢，」話聲很輕。他挪開視線，伸手搓搓自己的臉，「可以。」
「您要吃早餐了嗎？艾西女士。」他拿出一路小心放在懷裡的甜餅，嗓音灰暗而輕飄。
多不懂察言觀色的問句。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Fri, Jan 31, 2025 10:41 AM
「再等等。」她轉回視線，看見索茶瑪的狀態不對勁，但也只認為的那是被嚇著了。從索茶瑪懷中接過自己的武器並一一歸位，她可以拿那些獵龍士的裝備給索茶瑪使用。
她稍微低下頭去看異常沉默的少年，思索要讓他繼續待在外面還是裡頭後，決定讓索茶瑪自己回答。
「你要跟我進去還是待在這？」
如果她將關注萊門遺毒的注意力放一些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也許可以瞧見眼簾下的幽晦。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Fri, Jan 31, 2025 2:35 PM
不是給出指令，而是給出選擇。他愣愣瞪大眼，停頓片刻才終於想起來要組織語句。
「……那我在上面等您。」所有表達小心翼翼，像是怕對方下一秒又反悔。
「那、等等幫您加熱早餐，您忙完可以上來吃。」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想他知道。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at, Feb 1, 2025 2:26 AM
她終於察覺了對方的不對勁。
明朗的臉上表情卻像蒙上塵土，連原本明亮的大眼都晦暗不清。
艾西原本以為，作為前傭人的少年，應當很習慣他人實施的此類暴行，卻不想，也許索茶瑪的前主人很溫和也不一定。
她讓索茶瑪待在原地，返回教堂內拿了兩把獵龍士的火槍，簡單地演示一番火槍的使用方式之後，她看進所茶瑪的眼睛。
「有其他人來先躲著，因為打不贏，無論如何都要躲好。」
然後她別開眼，外面仍然很安靜。
「真的被找到了，就開槍。死也要拉人陪葬。」她轉頭回來看著索茶瑪並微笑，等對方應允。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at, Feb 1, 2025 7:48 AM
Sat, Feb 1, 2025 7:49 AM
她就不怕自己到時候拿槍對著她嗎？
不過對方是一下子快手解決四個獵龍士與煉金術士的人，而他是只會抱頭鼠竄的火槍新手，她的確有本錢如此展現餘裕。
他仿著操作步驟演示，動作無比穩健。他不擅長閱讀繁瑣文字，然而手靈巧，器械操作對他並不困難。
艾西女士態度軟化，這回說了很多很多話，都圍繞在要他顧好自身性命，展現異樣溫柔。
但為什麼微笑呢？
「
會躲好。
」他只能應允這部分。大概沒辦法隨意對人開槍。他厭惡暴力，暴力可以盡情流經他，但不該由他的手施展。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at, Feb 1, 2025 11:17 AM
她又再次讚許了索茶瑪的精練的動作。有這種天資，比她的兵好帶太多。
但艾西並沒有忍不住開口招募所茶瑪從軍，得到應允後，她再次毫不遲疑地進入破教堂。
死去的獵龍人如新配給的傢俱擺設，他們的鮮血是這裡最豔麗的漆，艾西還不打算搜刮他們，徑直走向教堂深處，那裡有一道往下的迴旋石梯。
因為埋在地下，所以石梯縱使有多處破敗需修繕，相比這教堂現今的外貌，通往地窖的石壁上，每塊石頭排列成的神諭故事更能看出這間教堂確實如索茶瑪所言，曾經瑰麗堂皇。
石壁上鑲著燭台，而那些獵龍人只是隨意插上火把。
火光跳動，艾西的心臟也跟著大力跳動。
她還記得，上次看到它的時候也遇到獵龍人。
在安靜的迴旋之下，她踏下最後一階。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at, Feb 1, 2025 12:27 PM
地窖濕暗，滿是木頭潮濕朽敗的氣味，幾隻帶著結晶的老鼠跑過，細碎腳步搔刮耳膜。用於儲藏食材過冬的木造隔間被簡陋改造，變成行刑區、牢房。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三角木馬，浸潤鮮血體液而惡臭難聞。牆面滿掛行刑工具，保養良好的金屬尖端亮得要晃花人眼。木馬旁的石磚地面反覆沾上乾涸血跡而發黑，腐敗氣味吸引蚊蠅纏繞。
滿是死蔭遮蔽之地。
地窖長廊底部微微透出光，有人輕輕嘆息，在牢房裡被動等待下個不友善的訪客。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at, Feb 1, 2025 12:27 PM
Sat, Feb 1, 2025 12:28 PM
少年雖說「會躲好」，但他其實覺得自己有
其他事情
該做。
踏進教堂前，他立起躺地的門板，硬是將門卡回木框裡，姑且將大門「關上」。
他脫下青藍外衣與紅橙背心並摺好，捲起衣袖，脫去右手層層纏繞的布料與手套，連同自身行囊一同放在教堂長椅上。光塵飄揚，他向著龍足踩出的天窗合十。
「
願各位順利抵達聖瑟厄蒂的夢鄉。
」他說。緊閉雙眼，雪刺般的眼睫顫巍巍。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at, Feb 1, 2025 12:27 PM
獵龍士與煉金術士身上物件一項項被取下，整齊擺於長桌，而他拖著屍體離開禮拜堂，踏入側廊。他們行經成排扶壁，在澄澈光欄與黑藍陰影間穿梭，在冷熱光影間沉默行進，來到教堂花園。
此處曾種滿用以榮耀女神的花卉，現在也僅剩零星花叢與大片黃沙。要將人埋進黃沙並不困難，而他以水桶挖沙，將人一個個埋進地底。接著他抱著一桶黃沙沿途潑灑，讓砂石吸附血液，接著將那些深紅沙團通通掃回花園。於是禮拜堂再無明顯犯罪證據，像是艾西女士未曾行惡那般。
用於受洗的水池仍儲放水源，他將滿手血腥洗去。離開水池前，他打亂一池靜水，不敢直視水中自身的倒影。花園一角仍有帶著淡色結晶的洋甘菊，他將花束抱進懷裡，默默帶回禮拜堂。
沒事了。
他跟自己說，然而手仍抖得停不下來。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at, Feb 1, 2025 5:40 PM
她從未放輕腳步，無意遮掩自己的行蹤。
嗆鼻的腥臭味也許就是幽魂的味道，斑斑血跡已沁入石縫，順著紋理，讓人以為那是天然鐵質氧化之後造成的紅紋。一作富麗教堂之下居然是一座「地牢」，艾西冷笑一聲，想著幸好索茶瑪沒跟著下來，畢竟那少年光是聽見她殺人的場面就心神不寧。
聽見哀歎聲後，艾西的腳步停頓了一秒，接著腳跟碰地的頻率加快，金屬在地面上踩得咚咚作響，直到看到那隱身在牢房內的身影才停下腳步。
「現身。」她舉起火槍，對著牢內的影子說道。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at, Feb 1, 2025 5:54 PM
火光清晰映出牢房內的身影，一名銀灰長髮的男性冷冷抬眼，蔚藍豎瞳直直盯視舉槍女子。他一身衣服華貴，銀白綢緞邊緣有緻密金絲繡出藤花紋，胸口還繡著似是某個貴族的家紋。
「……既沒有隱藏，何來現身？」他輕聲反問，他不就在這裡。
儘管相隔遙遠，但地面上的事情他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這名充滿戾氣的雌性做了什麼。
「我無意危害任何人，請放我出去。」那是他進來之後反覆重述的語句，說得口舌乾燥、嗓子發啞，但這些人類卻聽不懂人話一樣。
他還有想要見到的人。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un, Feb 2, 2025 2:31 AM
「焉知你過去有否傷過人。」
她語調呆板，扣下扳機卻毫不遲疑。子彈穿過牢籠，穿過對方頸側打在牆上。煉金熔液腐蝕灼燒那囚犯的皮膚，同時燒斷髮絲，並將其背後的石牆溶出凹窟。
「想想你必須出逃的理由，冤孽。」
艾西不問那龍是否出自萊門。
她雖不與龍親近，但來到北陸後，她也從知道龍化形為人時有不同形象，她亦知龍族巧言善辯不落人類後，與其聽盡謊言，不如逼其現原形。她可不能失手殺了萊門遺毒。
「死了你，我還能獵別頭龍，不差你一個。若死在人類手下是你宿願，告知便可。」
那槍口調整了方向，對準喉嚨。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un, Feb 2, 2025 7:55 AM
「……野蠻人。」龍族一臉嫌棄，語調同樣淡漠。
他不再與人類雌性對視，「我一出生便被人類收養。」他自顧自開口，「我的主人被你們這些地痞流氓打傷，而我從他身邊被帶走。」
「自始至終都是你們的問題，我不知道你們為何還理直氣壯談論我的生死。」龍族與伯格的說法大相逕庭。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un, Feb 2, 2025 10:08 AM
「荒唐。」
槍口無情對準囚牢裏的身軀擊發，彈藥打穿龍族耳殼，爆炸巨響捶進對方腦袋，龍族高尚的氣節宛如它的故事一般，對艾西來說都不值一提。
她尚不在乎至親性命，又如何在乎異族性命。
「想想你的人類，龍。性命沒了，如何與之相見。」
艾西不介意多折磨這頭龍多一些，龍族學習力很高，縱使它說自幼養在人類身邊，艾西也不會多信幾分。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un, Feb 2, 2025 11:13 AM
龍族眼睛眨都沒眨，以同樣冷若寒冰的眼瞳凝視眼前雌性人類，任憑血液濺上臉面。
「你們把刀子捅進他肚子的時候，難道就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冷冷應話。知道人類很脆弱，但沒有殺過，無法確定自己就算逃出生天，對方會不會已化做粉末飄散在風裡。
幽幽嘆息再度傳來，他脫下外套，整齊摺好放到一旁，以免鮮血繼續沾濕那曾令他自傲的家族紋章。
「刀子，捅進人類的肚子的話、活下來的機率有多少？妳是人類，妳應該比我清楚。」他認真問著。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Mon, Feb 3, 2025 5:30 AM
Mon, Feb 3, 2025 10:32 AM
「刀捅進肚子自然可以不死，煉金術士的把戲，吊著它的命折磨也不難。」
艾西冷笑，龍那悲戚嘆息，如說書人添加的抑揚頓挫，不足以替她添上一點信任之心。
第三槍，鑽進囚犯的左肩。
「是不傷人的堅持重要，還是你的人類重要。」
她不齒這般冠冕堂皇的自甘墮落。
「不過你如今要死了，只能任它受虐。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她不齒這般萎靡不振的懦弱無能。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Mon, Feb 3, 2025 1:15 PM
蔚藍豎瞳有一瞬彷彿鍍上白銀，水銀般流轉無機質冷光。幾片深紫龍鱗自衣物底下蔓生。理當受到創傷的左肩並未濺血，子彈慢吞吞自燒灼彈口被擠出，落地響得清脆。龍族生出一條細長龍尾，捲起地面的衣物。
「……所以妳們還把他抓著折磨？」他不知道眼前的雌性人類為什麼動不動便開槍，像是不能好好溝通一樣。
他既然無罪，她應當拿鑰匙幫他解開門鎖，讓他人模人樣正大光明離開這裡。而他的主人既然也無辜，那他們就算要殺也要給個好死，而不是抓著他折磨，畢竟那樣並不合理。
那是他被教導的「正常」。
「
他教我與人為善、活得像人才會被當成人類好好對待與尊重──
」可沒教他如何應付人類之惡。說著，他伸手擊向左側牆面，木製隔間即使被煉金術加固過仍不堪一擊傾塌。
「抱歉破壞牆壁，若主人還活著，我再請他賠償。」龍族逕自朝樓梯走去。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Tue, Feb 4, 2025 4:26 AM
Tue, Feb 4, 2025 4:36 AM
紫黑色的鱗宣告身份，子彈沒有再次離開槍管的理由。
身在暗處的瞳色轉換並不顯眼，閃爍的銀光令艾西以為這冷血生物落下龍之淚。銀淚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東西，艾西靜待這她認知中沉悶的哭泣及對方的型態流轉。
從龍的形容中，人類形象形象逐漸鮮明，溫婉之人以至善方得所有的理念澆灌，無非是希望這廝可以在安全的環境之下茁壯。
『妄念。』
無須教它與人為惡，但狼與羊的生存之道相悖，不論以愛或懼為由教狼作羊，都是害它罷了。
「人類尊重的不是你善良的氣節，是他們沒有的東西。」
她落下這一語，目送龍的離去，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她才邁開步伐。
索茶瑪還在樓上，但她想這龍既然無欲以獠牙利爪相搏，對索茶瑪肯定不構成威脅——
『如今又開始關心他人生死了嗎？艾西——』
她仍感到渾身顫慄，義肢踩上階梯竟然帶來難以忽視的冰涼痛楚。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Tue, Feb 4, 2025 6:28 AM
煉金術士以陣法凝聚的光球已消散，大門緊閉，室內深影重重，僅存龍足彼時踏破的屋頂透進天光。
說好「會躲好」的少年並未依約藏起身影，而是縮在那片龍爪形的日光裡靜眠。燦亮日陽一如清泉流瀉一地，飄揚光塵如星閃爍，一如傍水濺起的晶瑩水花。少年抱著白花闔眼恬靜吐息，淺淡髮絲也化作暖陽，整個人好似於光中消融。
帶刺龍尾與肌膚上的幾片龍鱗在上樓過程便收得乾乾淨淨，龍族看起來僅是一般青年。龍族靜靜站在少年附近，微微彎身俯視。似是深思熟慮一番後，龍族朝雄性人類伸出手，將人搖醒。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Tue, Feb 4, 2025 6:28 AM
「
咦？您是、
」其實才躺下不久，他坐起身，這時眼角餘光瞥見艾西女士位於遠處的身影，「……艾西女士的朋友嗎？呃，還是看到傳單來的、」
艾西女士這麼討厭龍，不可能留龍活口，因此他完全沒想過眼前的人便是龍族。
龍族挑眉，伸手指指剛才開槍的雌性人類反問，「所以她是艾西？」
「
咦？
」少年的困惑溢於言表。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Wed, Feb 5, 2025 3:35 PM
Wed, Feb 5, 2025 3:40 PM
「那是
龍
。」艾西沙啞的聲音像是被沙子刮傷了喉嚨。她站在樓梯口盯著眼前這幕，便是想看這頭龍的作為。
索茶瑪拿著白花睡在教堂地上，儼然像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可見在艾西眼中，那只是個說自己會躲著但沒做到的說謊屍體。
『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有感於自己即將以方才的不痛快遷怒所茶瑪這件事感到憤怒，但她不確定是因為龍惹她不快，還是索茶瑪的食言牽引出這些不快。
她往一人一龍走去。
艾西同時覺得些許不對勁地放慢腳步，而這直到她快走到一人一龍身邊時才注意到。
「你做了什麼？」她明知故問這能理解又不能理解的事。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Wed, Feb 5, 2025 5:18 PM
聽見眼前人模人樣的青年是龍，他驚訝抖了一大下，「呃、您好！」雖然不知道對方與艾西女士達成什麼協議，但對方能活著站在這裡是真的挺令他吃驚的。
「我要那個。」龍族嗓音輕緩，伸指點點對方懷裡的白花，「一支就好，我不該空手去見他。」
花朵代表「很浪漫」、「謝謝你這麼用心」，他想帶著那些美好的感覺去找主人，並再多獲得那樣令他心情好的話語。
「噢，當然，這些花也不屬於我──」話語不自然中斷，他滿臉困惑。
這些花是哪來的呢？
他沒有深入思考，將一朵白花分給龍族。龍族沉眼嗅聞花朵芬芳，有很淺的笑意凝在唇角。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Wed, Feb 5, 2025 5:19 PM
「我沒有錢給你，但你可以對我許願，我會盡力完成你一個願望。」龍族想了想，伸出手指要與人打勾，「約好了。」深膚少年笑呵呵伸手，和龍勾手作約，雖然他並不期待對方會真的實行。
而艾西女士的問句拋來，他一臉
茫然
回望，「什麼做什麼？」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Thu, Feb 6, 2025 10:43 AM
Thu, Feb 6, 2025 3:12 PM
「打掃。」艾西停在可以被輕易碰觸之外的距離，她看見了教堂的桌上擺放的武器。
「屍體化成骨灰(ashes)沒那麼快。」她淡然的說。那些人不可能再爬起來；若其他獵龍士前來，索茶瑪也不能一臉祥和的躺著。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Thu, Feb 6, 2025 2:32 PM
Thu, Feb 6, 2025 2:33 PM
拿到花的龍族轉身離去，以人形被囚禁於此，也以人形離開此地，似乎沒有想要藉著龍翼就此高飛，他無比普通地以雙腳走出破敗教堂。
教堂大門再度轟然倒地，龍族徒手將門板卸下，光明再度充斥室內。
「打掃？屍體……
我為什麼會睡著了？
」暖陽照耀下，透紫眼瞳依稀有虹彩浮動，已無方才層層積累的晦暗，異樣空無同樣消逝。他一臉困惑，惶惶不知所以然。
伯格先生怎麼把東西拋著人就不見了。
雖說要獵龍，不過好像沒有龍真的死掉，那好像也不壞。而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為何沒有把右手纏起來，一臉震驚，手忙腳亂以衣袖將長了結晶的右手草草遮起。
「……看來那位不是艾西女士要找的龍？」他問，起身伸伸懶腰，接著終於看見自己把外衣與背心手套堆在一旁椅子上。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Fri, Feb 7, 2025 6:47 AM
「是個傻子。」雖然艾希是朝向離去的龍誹謗，但眼睛卻看著索茶瑪刻意隱藏右手的動作。
她接著沉默一會，才望進那片紫霞。
這片教堂日如何從靈堂回復為潔白之地？
「你忘了，我殺了獵龍士。」
這不是需要隱瞞的惡行，即便面對那些獵龍士的家人，艾西也會誠實以告。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Fri, Feb 7, 2025 8:12 AM
留意到視線，他扭捏一陣拉扯衣袖，讓長著深色結晶的右手完全隱沒到白色袖子底。
「……伯格先生他們嗎？」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震驚情緒毫無虛假，而這正是最荒謬之處。
「抱歉、我……不記得了。」既然艾西女士說是他忘記了，他想應該就是那樣，毫無辯駁的意思。
「呣……不過我連為什麼沒穿背心手套都不記得、我也是傻子嗎？還是煉金術有那種、讓人忘東忘西……還是、還是我的腦袋裡也──」說到一半，他看著滿懷洋甘菊，埋首嗅聞。雖然也不記得為什麼有花，但看著便挺高興。
「那、艾西女士您還好嗎？」雖然不清楚為何跟獵龍士與煉金術士們動手，但對方似乎還跟龍對峙？被稱為「傻子」的龍身上有血跡，他猜想他們或許沒有和平交談。
放下白花，他拿起手套與纏繞用的布料，準備將右手纏起。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Fri, Feb 7, 2025 12:19 PM
「話真多。」艾西翻了個白眼，她繞過索茶瑪走到放著獵龍士遺物之處，端詳那些東西並一件件分成兩堆。
她曾經看過類似索茶瑪的症狀。
煉金術士的衣料不錯，但獵龍士的衣服臭又沾滿許多污漬，艾西丟去一旁。
初聞戰場的士兵啊，總有幾個見血即暈、夢魘不止，但更有些士兵在白日砍殺，在夜裡洗去了血漬，卻洗不去第一次殺人的記憶。身體為了保護自己，只得經常將那些好的壞的記憶連跟拔起。
是啊，就如同她聽到雷聲止不住的顫抖，這是戰場在他們腦中下的蠱。
「來這裡拿些你要的東西，那些可以生火。這幾柄小刀不錯，你可以留著，拿去賣也可以......這一條可以給你纏手。」她指著煉金術士掩面的圍巾道。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Fri, Feb 7, 2025 1:53 PM
是不是不能被關心的類型呢？
像是如果這樣問達麗亞黛小姐，她會氣呼呼叫他閉嘴
走開，但如果真的裝作沒看見那張苦瓜臉，她又會對他亂發脾氣。如果不問連說明的機會都沒有，那樣到底又要怎麼理解呢？所以無論如何他會問。
對於那個白眼，他僅是靜靜微笑。右手再度藏好，他將赭紅背心與藏青外衣套回身上。
「生火的很好。」他將有助生火的工具撿走，同樣對於殺傷的工具興趣缺缺，碰也未碰。煉金術士有些小小的空玻璃罐，他倒是把那些都收進包包裡，未來想以香甜的果醬填裝那些空瓶。
少年雙掌合十，低聲唸了禱詞，不知這件事他早已做過。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Fri, Feb 7, 2025 4:11 PM
「這個也帶上。」她瞥了索茶瑪挑的東西，都不太值錢，簡直與她帶索茶瑪來的初衷相違背，她從獵龍士的劍柄上敲下些鑲嵌的寶石推向索茶瑪。寶石雖美，但殺生用的東西並不需要這些。
艾西不打算強逼少年接受她的善意，『
他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她想著，因此也沒去看對方是否收下那些石頭。
她將自己要的東西，如火藥、子彈、還有伯格的煙草，全數收下。
艾西從被踩破的天花板往外看，天還亮著。
「收拾好了就走，他們的同夥隨時會過來。」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Fri, Feb 7, 2025 6:14 PM
他不知道寶石可以做什麼，只想拿與煮食相關的用品，於是搖搖頭。
「還忘了早餐。」在對方收起菸草時，他將被體溫與日光焐得溫溫的紙包也塞過去。
他已早早拿好了，生火的用具、空瓶與滿懷芬芳白花，「這些花應該可以做點果醬，如果您有興趣，下次也分您品嚐。」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at, Feb 8, 2025 2:16 AM
「嗯？謝謝。」她看著那紙包，與少年對眼致意。
而那些被落下的寶石自然進了艾西的口袋。
她興許會拿去賣，或是都留著。查洛伊特曾提醒她，有些寶石有煉金術的功用，少見的種類要留著。
雖然艾西分辨不出何種更為稀有。
「如果還有下次。」她沒顯露對花卉果醬的興趣，也只當少年說的是場面話。
而那些屍體究竟去了哪裡，是索茶瑪埋了？走獸叼走？索茶瑪吃了？
她盯著眼前的少年。
將屍體埋了並不是壞事。
不論索茶瑪是刻意隱瞞還是忘了，她戰後總會做這些事，這次也打算如此。
「這座教堂有墓園嗎？」艾西向知無不言的少年提問，打算讓獵龍士其他遺物有去處。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at, Feb 8, 2025 9:43 AM
「嗯？沒有仔細逛過耶，但我記得好像有花園？」他正拿著煉金術士的絲質外衣，披覆到教堂中央的女神像身上，似乎覺得對方得穿多點。
「這裡一直由很多獵龍士把持著，我平常只會遠遠的路過……」接著將一把配刀掛上雕像半舉的手，女神默默被裝扮得更加武勇英挺。
「呃啊，您該不會是舊日教教徒吧……哇！話說我這樣是不是很失禮、」仔細想想這樣似乎好像對其他宗教的主神不夠尊重，儘管他起初並無惡意。
少年雙手合十，大聲朝女神雕像說了對不起。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at, Feb 8, 2025 12:49 PM
艾西覺得好笑，
她這個樣子
看起來像有信仰嗎？
「如果真有女神，祂會寬恕所有。」
她走到索茶瑪一旁，遠看時不覺得女神披上新裝有什麼不妥，但近看時，艾西發現所茶瑪拿的佩刀醜得可以讓女神生氣，而外衣披上後，女神看上去就像暴發戶家穿金戴銀的蠢婦——艾西搖搖頭。
「舊日教徒可能會追殺你。」
「去花圃吧。」她將無用的遺物搜羅起來，等少年帶路。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at, Feb 8, 2025 6:18 PM
Sun, Feb 9, 2025 6:10 AM
「真的嗎？謝謝女神！」他正欣喜地大大展露笑顏，隨即被後面那句話給嚇住了，兩眼瞪得大大的，滿臉心虛。
他點點頭，領著艾西女士朝花園去。禮拜堂兩側皆有出口接著長廊，分別通往不同花園，而他無意間領著人前往沒埋著屍體的那側。
鏤空花雕拱門成排佇立，花團尖頂立著二足古龍的石雕，一切皆被黃沙打磨刮花，微微浸染暈黃色調。戶外以碎磚鋪成十字步道，交會處有著乾涸的小許願池，花園大半植物都化作黃沙，僅存角落仍有幾叢結晶花屹立不搖。
其中也有少年手裡抱著的洋甘菊，他歡天喜地去摘採更多白花入懷。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un, Feb 9, 2025 5:38 AM
雖然索茶瑪心虛，但女神像仍貼身穿著綢緞，顯露她的與眾不同。
「你們也有教堂嗎？」艾西並未如索茶瑪，在見到花圃的綠意盎然後，即刻跑向前去為尚存的生命歡呼。她立於步道口觀察這片信徒將信念刻劃在建築物裡的美物。
即便它再破敗，也未減損太多莊嚴肅穆。
萊門也有舊日教的教堂，艾西仍從未在其間穿梭。
她印象裡僅有塔庫瓦教的矮教堂。萊門的塔庫瓦教分支是崇仰苦修的佼佼者，就連教堂都建的如驛站般簡陋，目的是讓苦修者不要貪圖舒適而多停留。那裡沒有美麗的窗花，沒有敘述故事的石雕，能看出那是一座「教堂」之處，只有門口窗台排列本本《雅圖盧經》，供往來苦修士傳道或信徒拿取。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un, Feb 9, 2025 5:43 AM
信仰能影響一人心中的方寸，而若她的家人信仰舊日教，一切或許完全不同。
至於拜龍教，那對於以軍武傲立的諾維格隆德聯邦就是少之又少的存在，畢竟溫油是一大資源，拜龍教在一波波抗議中也抵抗不了利益的炮火。
『幸好你不是在那裡，索茶瑪。』
艾西想起了過往，「
你是兵
」的內心提醒，在她舉起槍炮對抗議的拜龍教徒赫阻鎮壓時不斷吶喊，不斷驅趕她的猶豫及懊悔。
她撇了一眼索茶瑪，那孩子歡天喜地的將白花視為寶藏，艾西想著索茶瑪應當是為了果醬，但結晶花叢有幾分可以入菜令人懷疑。
她走往另一側，將獵龍士的遺物排開，以劍鞘為鍬，將光禿禿的黃沙挖出坑，並將遺物入土。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un, Feb 9, 2025 8:00 AM
「有禮拜堂，那邊有古龍雕像，我在冬天的時候也會幫祂圍圍巾、春天會編織花圈給祂……」然後被教訓一頓，但那並不能阻止他繼續這樣做。
在對方掘地時，白花滿懷的少年跑來一旁看著，暫時騰不出手幫忙。在摘採花朵時奶白髮絲沾上草屑，他渾然未覺，頂著一頭亂髮到處跑跳。
「艾西女士真是溫柔呢。」他說。忽略了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對方殺了人之上。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un, Feb 9, 2025 8:28 AM
「溫柔。」她復誦了一次，想起那些被她操到哭天喊地的兵，又想到眼前埋著的是才剛亡命手下的陌生人。
接著是她對弗蘭說出的那些惡毒話語，她戳瞎了萊門龍群不知幾頭龍的眼睛，她對躺在床榻上的家人進行折磨式的灌食——
「索茶瑪，東洋有句話，『溫柔刀，刀刀割人心』。」她面無表情道。
舉起一抔土掩盡獵龍士在世上的最後一點痕跡，艾西不打算再問索茶瑪關於獵龍士的屍體去哪裡這件事。
「你打算怎麼處理花上頭的結晶？」
雖然這副人體再無需飲食，但難免有需要解饞的時候，如果少年擁有處理結晶食材的技藝，或許她日後可以用上也不一定。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un, Feb 9, 2025 12:53 PM
「『溫柔刀，刀刀割人心』？」沒有理解那句話的意思，他歪著腦袋，滿臉困惑望著那張不興波瀾的臉。
「既然是溫柔的，為什麼還要割人？它可以去切菜！至於結晶喔……剝掉大塊的，然後就拿去料理，反正起鍋前會再濾幾次，就不怕吃到裡面的碎結晶了。」關於末尾的問句，他如是回答，看來已吃過不少結晶植物。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un, Feb 9, 2025 3:33 PM
Sun, Feb 9, 2025 3:33 PM
「切菜？」少年說的彷彿童言童語，使她忍俊不禁，思慮從過往飄回眼前。
索茶瑪對結晶的處理方式如艾西所想，她曾經將一頭長結晶的野兔扒皮料理，一隻兔子處理加上烹調只消半小時，但吃就花了一個小時在肌理間挑結晶。
『至少還有不吃的選擇。』她想著。
「摘完了就走，該回哪便回哪裡去。」斂起笑容，她對滿懷白花的少年道。陽光已經轉了個方向，盤算時間，另一批獵龍士可能就要抵達。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un, Feb 9, 2025 3:51 PM
艾西女士笑了，那樣很好。
他喜歡周遭的人都露出笑容。
雖然也沒有固定的住所或去處，他仍似懂非懂點點頭，表示自己有好好聽見。
「哦，那、謝謝您帶我來摘花……」雖然那與他們一開始出發的目的完全不同，「再見，艾西女士！」他朝人揮揮手，即使陽光不再駐留於此，他臉上仍掛著和煦暖陽般的笑意。
「願聖維塔照亮您前行的路！」少年彎著眼笑，抱著滿懷白花輕快跳步離開，留下一句祝福。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un, Feb 9, 2025 4:17 PM
艾西目送飛揚的髮轉身。
“Zmago......”
她習慣的祝福語卻不適合回應，直到她想出來時，少年的身影已不見。
“Zmahoviti vetrovi naj te vodijo naprej.”
（願展翼的風引領你前行。）
寄語微風，她轉步朝自己的方向前行。
ꕥ 𝚂𝚘𝚣𝚊𝚑𝚖𝚊
@vitszm
Sun, Feb 9, 2025 4:46 PM
Sun, Feb 9, 2025 5:03 PM
「謝謝您帶我來摘花。」
厄命如斯
@doomed1125
Sun, Feb 9, 2025 4:49 PM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載入新的回覆
而她實際上睡眠的狀態，大概就如一隻警戒的蛇，看似「靜止」，實際上對周遭的震動及變化都很敏感。就算是跟索茶瑪這樣無害的人類在一起，她的警戒心也絲毫沒有降低。
至於為何會醒的比平常晚，艾西將原因歸為昨日的進食。
根據過去閱讀的報告，人類再也不需要進食，但進食仍會啟動身體器官機能，因此飽足感帶來令人懷念的睏倦感，器官眷戀那稀少受身體主人青睞而有運作的機會，才不捨得她太快清醒。
她沒有多問，只是在眼睛睜開後扭了扭脖頸，深呼吸一口，強硬地將肋骨向上撐，結晶帶來的疼痛讓她咋聲，也隨時提醒她的處境。
「早。」這過分親切的打招呼連她都對自己皺了眉頭。
夢時常讓他畏懼，他有時甚至會一邊驚惶叫嚷著摔出夢境邊緣，然而究竟夢見什麼他卻也記不清，徒留那股恐懼與反胃的感受鮮明叫囂。
但他仍維持睡覺習慣，深信要是沒這樣做，靈魂會沒有獲得足夠的休息。睡眠是短暫死亡，靈魂在聖瑟厄蒂的夢鄉應當能自由飛行──或許他只是飛得並不好。
凌晨時他自短暫睡眠醒覺，發覺濕熱眼淚滿佈臉面。但他想不起夢境細節，只依稀記得有席利拜伊大人的模糊笑臉。
火堆將要燃盡，而他在殘餘火光消散前保住它，再度以柴薪餵養壯大。最後他一面烤火，手邊玩著牌占卜、縫補衣物，漫無目的混到白晝。在艾西女士醒來時，他正煮好新的茶，爐上煎著餅。
她感到有些不悅。
艾西習慣發號施令，但並不習慣被人伺候，更不習慣道謝，所以她才打算帶索茶瑪去獵龍，來打發沒有相應的財物能支付給索茶瑪的窘境。
她起身走到門口，解開殘破的木門，確認外頭的天氣。
「你收好我們就出發。對了，那裡離這多遠？」
並不擅長與人交惡，大多時候他還是希望每個或許不會再見的人能帶著笑容離開。他原先還擔心艾西女士因自己昨日的態度生悶氣事事唱反調，但對方看起來似乎沒有不高興。
他忘記自己並不是很會讀人情緒這件事。
他同樣走到門口，但沒有擅自越過艾西女士往外走去，只是安靜等著對方挪動腳步先踏出房門。
艾西才意識到，以前作為庸人的索茶瑪不習慣走在前頭。
她瞧著索茶瑪背後的行囊哪裡裝著不適合單獨旅行的鍋碗瓢盆，累贅的很，但艾西不想跟索茶瑪多費口舌要他拋棄，於是她伸出手。
「給我拿。」
頓了頓，她接著說：「不會搶你。」
如果是要他幫忙搬東西就算了，他不介意幫艾西女士提重物，畢竟那也是他以前常做的事。
「索茶瑪，你現在不是傭人，是引路人。走前面。」
艾西打算用跑的，她想早點抵達教堂，先隱藏起來觀察看看來的都是什麼人，再決定接下來的行動。如果是沒見過的龍，交給別人先廝殺一番也能坐收成果。
出了東陸之後，艾西遇上了很多種龍，大部分的龍遠比萊門龍群難對付，這似乎也能解釋萊門龍群成群結隊的緣由。而她在北陸遇上的龍之中，能溝通的不在少數——儘管艾西不想跟它們溝通。
『萊門龍群簡直就是次級品。』
她在心底嘲笑著，臉上也不自覺露出森冷的笑。
他三步併作兩步輕快跳步，竄到艾西前方開始帶路，沒有留意那面容掛著的森冷笑意，只迎向滿面溫暖日光。一頭淺色髮絲隨步伐一跳一跳，身上仍飄散淺淡麵粉與甜茶氣味。
趕路對他而言不是難事。他很習慣花漫長時間等待指令，接著盡可能減少對方等待時間呈上結果。「快步行走」只是其中一環，而「抄捷徑」也是。
他離開鋪滿日陽的光燦大路，彎進小巷。
他們沿途除了索茶瑪的見聞分享以及艾西幾乎不存在的應答，更多的是索茶瑪行囊裡鐵器琉璃叮噹響。
沙塵飛揚，巷弄地面的石板已看不出原本的色澤，索茶瑪帶她走的小路避開暑氣，兩側建築物橫加上去的衣桿子原是為人詬病的雜物，但城市破敗之後，細軟的綠色枝椏佔領這上佳的日光浴場，綹綹白絲從縫隙中落下，宛如氣根虛無地飄著。
一瞬間艾西發現深膚色少年飛揚的淡色髮絲與之融合，她才注意到，索茶瑪的背影宛如故人，在似幻影的光下奔走，如夢。
“你是誰？”
熟悉的聲音在腦中響起，艾西感覺腦中嗡嗡作響，直到他們走過這道光廊，索茶瑪放慢腳步、又突然開口介紹這城鎮的軼事，她才被強逼回現實。
「你知道還有哪些人嗎？」
這對艾西是無意義的問句，但她必須說點什麼，才不會顯得失魂落魄。
青藍外衣下擺飄盪，少年步履輕盈，領著人重新踏進暖陽，浴著璀璨日光。風聲溫馴，足下跫音清脆，吵嚷話聲在街道孤獨響徹。
艾西女士除了「頓」之外，還在找誰嗎？
破損教堂遠遠出現在視野一小角，而他仍茫然猜想艾西女士會想聽見什麼樣的回答。
低頭裝作思考以重新扳回臉孔，艾西答道：「茶還好。」
絲毫不給索茶瑪面子，似是教堂的建物在她眼中漸大，她眯起眼睛，這裡不如巷弄涼爽，陽光灼燒著。
「你有武器嗎？」
她靠近房屋緩步前行，注意力開始朝四周擴散。
他的任務只有帶不熟路況的艾西女士來到指定地點，接著他要遠離這個充滿肅殺之氣的地方。
幾名看似獵龍人的男性在教堂門口集結，遠遠朝他們招呼，手裡拿著與昨日同款的潦草廣告。
「你有跟獵龍人相處過嗎？他們只是叫起來比較好聽的盜匪。」她接著解下一把火槍、藥盒、腰包，還有更多的武器配件。艾西將這些用她的斗篷包起來後丟給索茶瑪。她手執一柄彎刀，腰側及腰後的火槍仍在原位靜待。
「他們看到你跟我一起了，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趁機偷襲你。」
『女人跟小孩，對他們來說都很好用吧。』她冷笑。艾西沒有跟索茶瑪說的是，那些盜匪搞不好會拿索茶瑪威脅她，而她會轉身就走。因此，既然她也不會煉金術，沒辦法給索茶瑪身上施任何防禦的術式，唯一能保護索茶瑪的，就只有索茶瑪自己了。
那該怎麼辦呢？他真的不懂她們心思。
不過擁有相對強大武力的人集結成團，對平民而言聽起來的確不是什麼好事。人類雖擁有智慧，但不一定會用於正確的地方，像是道德與正義上。
「伯格。」他率先報出名字並伸手。毫不掩飾細細打量眼前女性，視線於武器上稍稍逗留，「幸會，美麗的小姐。」毫無笑意微笑。
「尚無幸事，何來幸會。」她手叉腰，微微眨眼。不介意話語顯的尖酸，更不介意伯格的手懸空尷尬。
艾西同樣打量起對方，伯格身材中等不十分高大，但站得挺拔顯得精神，腰間配著長劍，也許也有火槍，從面相看來並非惡人。
『也可能並非善人。』美麗的笑容看不出她腹中暗誹。
「我們的先鋒部隊在此地抓到一隻龍，但還沒有足夠的力量殲滅牠……等不及主力部隊會合只好先到處拜託有才的獵龍士幫忙──兩位進來坐著談吧？大家都在裡面了。」他朝兩人勾勾手，唇角浮動一絲捉摸不定的笑意。
他們敞開大門，示意兩人進來。破舊教堂的木門搖搖欲墜，隨拉闔手勢發出尖銳聲響。曾璀璨的彩繪玻璃被黃沙磨出霧面，黝暗而不透光，教堂內僅存龍足踏破的天窗洩漏亮燦日光。裏頭依稀可以看見人群落坐，交談人聲此起彼落。
少年沒敢挪動腳步，只戰戰兢兢盯著站在自己身前的艾西女士。
「這是我弟弟，請善待他。」收回笑了容，艾西面無表情的回應。她並不想深入陌生獵龍士的的巢穴——那讓她感到噁心。
「首先，龍在哪裡。」伯格率先於她走入破教堂，艾西站在破教堂門口，拔出彎刀，如迅雷般替木門欲墜的接縫處賜死，讓木門應聲倒在沙地上。
「太暗了。」她微笑面對伯格驚訝的臉，以牽強的臺詞回覆，實際上是不想和一群陌生人待在一起，或是武力展示也未可知。
艾西招了招手，讓索茶瑪跟上。
「嗯嗯嗯，能理解呢，我在龍熱過後也多了幾個乾妹妹。」他漫不經心回應，接著因木門正式宣告不治的巨響錯愕回首。
「哈。」教堂內有人粗獷笑出聲，無數眸光匯聚，凝在高調加入的新夥伴身上。有人躲在暗處吹了口哨，有人竊竊嘻笑。
「就在這裡。」伯格賣弄關子般瞇起藍眼，以依然有些失溫的笑容，「幫小姐打點光吧，她可能需要看看我們真誠的笑容。」他朝裡頭擺擺手，有煉金術士催動術式，將一顆燦亮光球置放於桌面，室內頓時敞亮許多，而有獵龍士的確配合著露出笑，總有那麼點不懷好意的味道。
「龍變成了人、」他燃起菸，深深吸氣，接著噴吐煙圈，「我們把他困在地窖，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不變回龍形……」
伯格朝女性挑眉，他想對方若是有經驗的獵龍士，大概知道他們想要做些什麼。
弟弟。
索茶瑪並沒有手足，不知道有哥哥姐姐罩會是怎樣的情景。不過他明明可以只當「僕從」，艾西女士卻讓他當「弟弟」？艾西女士招招手，於是他亦步亦趨跟上，像笨拙跟隨母親的幼雛。
艾西真想直接啐一口痰在伯格臉上。
「裝作人類的龍，直接殺了。」
她冷言道，她雖然想從龍的身上摘些什麼給索茶瑪拿去賣，但她發現搶劫這些獵龍人身上的煙草也不錯。
「龍形殺不了他時，你們早該想到會有這種結果。」對獵龍士來說，殺了化形為人的龍是很浪費的事，猶如將珍貴的煙草餵養篝火——艾西吞了吞口水，她是真想要那煙草了。
不讓那群臭男人有廢話汙耳的機會，她接著問：
「鱗片、眼睛是什麼顏色的龍？」
她放鬆的站著，微微站開的腳擋著索茶瑪，艾西手隨意放在身側，看上去是充滿破綻的姿勢。
打從一開始便是從那顯眼的龍瞳鎖定旅者，接著偷偷對人下藥，將人困在地窖裡。原先還擔心前鋒部隊武力不夠應付變回龍形的強大生靈，但沒想到對方即使清醒，也沒有試圖以武力逃獄。
「他一臉不懷好意混在人群裡，為了避免他傷及無辜，我們將他先困住……」藍眼男子適度美化了情況，儘管在老練獵人耳裡聽來大概只是個一戳即破的爛謊。
「那個怪物一直學人說話，要騙我們放他出去──噢，他是灰髮藍眼的人，或許他變成龍會是灰鱗藍眼？」伯格斜斜歪著嘴笑，吊兒郎當又叼起菸。
「怎麼樣，妳要加入嗎？」他問，再度朝人伸手。
索茶瑪表情微妙皺眉，對於眼前這一切都不太適應。
子彈穿越伯格的口腔打入腦幹，讓柏格還不清楚發生什麼就死了，腦漿四溢，欲拔槍的手軟軟地垂落。
「躲著。」她輕聲對索茶瑪說，口氣如命令。
後方的獵龍人躁動起來，他們驚愕地要拿起武器，而艾西早在他們廢話的期間就盤點完這室內有幾個人，獵龍人桌上的火槍有三把，她用倒向自己的伯格屍體擋了子彈、抽出伯格腰間的火槍射向起身的藍眼男人眉心，練習飛靶十多年，她甚至沒有正眼瞧對方。
「瘋子！」另一個女人驚喊，朝艾西的方向開槍，艾西將柏格的屍體往那裏丟，她蹬地揚起沙塵碎石，阻礙煉金術凝成的碎冰飛鏢，女人捲土重來的槍擊，被她的彎刀劈成兩半。
『龍的鱗片真是好用』
煉金術師心神一亂，術式也失去完整的機會，艾西掃腿讓她摔在地面，女人感覺自己的脛骨像是被鐵槌猛擊一般，即將暈厥之際又被疼痛喚醒，艾西毫不遲疑地砍斷她的雙手。
她要放聲大叫的瞬間，身首亦分離。
對艾西來說，是人是龍都差不多，而她決定殺了伯格及這些獵龍人，既不是因為貪圖對方擁有的物件，也不是因為被那輕浮眼神來回噁心，她只有一個原因：不願讓任何人有機會代替她折磨萊門的遺毒。
這個空間有四個獵龍士，但她不確定關著龍的地方是否也有。在她揚起的沙土未落回大地母親的懷抱前，她迅速的裝填子彈，回頭瞥了一眼索茶瑪原本在的位子。
裡頭扣動扳機，火線四射，恐怖聲響猛地爆裂，彷彿也引爆他腦內雷區。他人單純展示權力的暴行早填滿他個人編年史，而他習慣對此投以麻木而淡漠的目光，像是他不存在於此時此地。
深膚少年抱著被託付的斗篷布包，靜靜坐在牆邊，等待艾西女士給出下一個指令。
艾西一邊警戒的退向教堂外，直到完全出了教堂後她才鬆口氣。
而她的身軀仍戰慄不止。
艾西還沒想清楚如果直面萊門遺毒該怎麼做。這段時間漫無目的的追蹤不斷消磨她的心智，也她知道自己過於沉迷追蹤萊門龍群而失去了部分的自我，但她不在意。
『也許我會綁著它，然後好好睡一覺也不一定。』
她在教堂外張望，看見索茶瑪蹲在牆角、縮著身體。她粗略的看了一下對方，身上看上去完好無傷。
「還能走路嗎？」
接著她的眼睛朝破敗的城市望，那裡安靜的像是空無一人。
「噢，」話聲很輕。他挪開視線，伸手搓搓自己的臉，「可以。」
「您要吃早餐了嗎？艾西女士。」他拿出一路小心放在懷裡的甜餅，嗓音灰暗而輕飄。
多不懂察言觀色的問句。
她稍微低下頭去看異常沉默的少年，思索要讓他繼續待在外面還是裡頭後，決定讓索茶瑪自己回答。
「你要跟我進去還是待在這？」
如果她將關注萊門遺毒的注意力放一些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也許可以瞧見眼簾下的幽晦。
「……那我在上面等您。」所有表達小心翼翼，像是怕對方下一秒又反悔。
「那、等等幫您加熱早餐，您忙完可以上來吃。」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想他知道。
明朗的臉上表情卻像蒙上塵土，連原本明亮的大眼都晦暗不清。
艾西原本以為，作為前傭人的少年，應當很習慣他人實施的此類暴行，卻不想，也許索茶瑪的前主人很溫和也不一定。
她讓索茶瑪待在原地，返回教堂內拿了兩把獵龍士的火槍，簡單地演示一番火槍的使用方式之後，她看進所茶瑪的眼睛。
「有其他人來先躲著，因為打不贏，無論如何都要躲好。」
然後她別開眼，外面仍然很安靜。
「真的被找到了，就開槍。死也要拉人陪葬。」她轉頭回來看著索茶瑪並微笑，等對方應允。
不過對方是一下子快手解決四個獵龍士與煉金術士的人，而他是只會抱頭鼠竄的火槍新手，她的確有本錢如此展現餘裕。
他仿著操作步驟演示，動作無比穩健。他不擅長閱讀繁瑣文字，然而手靈巧，器械操作對他並不困難。
艾西女士態度軟化，這回說了很多很多話，都圍繞在要他顧好自身性命，展現異樣溫柔。
但為什麼微笑呢？
「會躲好。」他只能應允這部分。大概沒辦法隨意對人開槍。他厭惡暴力，暴力可以盡情流經他，但不該由他的手施展。
但艾西並沒有忍不住開口招募所茶瑪從軍，得到應允後，她再次毫不遲疑地進入破教堂。
死去的獵龍人如新配給的傢俱擺設，他們的鮮血是這裡最豔麗的漆，艾西還不打算搜刮他們，徑直走向教堂深處，那裡有一道往下的迴旋石梯。
因為埋在地下，所以石梯縱使有多處破敗需修繕，相比這教堂現今的外貌，通往地窖的石壁上，每塊石頭排列成的神諭故事更能看出這間教堂確實如索茶瑪所言，曾經瑰麗堂皇。
石壁上鑲著燭台，而那些獵龍人只是隨意插上火把。
火光跳動，艾西的心臟也跟著大力跳動。
她還記得，上次看到它的時候也遇到獵龍人。
在安靜的迴旋之下，她踏下最後一階。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三角木馬，浸潤鮮血體液而惡臭難聞。牆面滿掛行刑工具，保養良好的金屬尖端亮得要晃花人眼。木馬旁的石磚地面反覆沾上乾涸血跡而發黑，腐敗氣味吸引蚊蠅纏繞。
滿是死蔭遮蔽之地。
地窖長廊底部微微透出光，有人輕輕嘆息，在牢房裡被動等待下個不友善的訪客。
少年雖說「會躲好」，但他其實覺得自己有其他事情該做。
踏進教堂前，他立起躺地的門板，硬是將門卡回木框裡，姑且將大門「關上」。
他脫下青藍外衣與紅橙背心並摺好，捲起衣袖，脫去右手層層纏繞的布料與手套，連同自身行囊一同放在教堂長椅上。光塵飄揚，他向著龍足踩出的天窗合十。
「願各位順利抵達聖瑟厄蒂的夢鄉。」他說。緊閉雙眼，雪刺般的眼睫顫巍巍。
此處曾種滿用以榮耀女神的花卉，現在也僅剩零星花叢與大片黃沙。要將人埋進黃沙並不困難，而他以水桶挖沙，將人一個個埋進地底。接著他抱著一桶黃沙沿途潑灑，讓砂石吸附血液，接著將那些深紅沙團通通掃回花園。於是禮拜堂再無明顯犯罪證據，像是艾西女士未曾行惡那般。
用於受洗的水池仍儲放水源，他將滿手血腥洗去。離開水池前，他打亂一池靜水，不敢直視水中自身的倒影。花園一角仍有帶著淡色結晶的洋甘菊，他將花束抱進懷裡，默默帶回禮拜堂。
沒事了。他跟自己說，然而手仍抖得停不下來。
嗆鼻的腥臭味也許就是幽魂的味道，斑斑血跡已沁入石縫，順著紋理，讓人以為那是天然鐵質氧化之後造成的紅紋。一作富麗教堂之下居然是一座「地牢」，艾西冷笑一聲，想著幸好索茶瑪沒跟著下來，畢竟那少年光是聽見她殺人的場面就心神不寧。
聽見哀歎聲後，艾西的腳步停頓了一秒，接著腳跟碰地的頻率加快，金屬在地面上踩得咚咚作響，直到看到那隱身在牢房內的身影才停下腳步。
「現身。」她舉起火槍，對著牢內的影子說道。
「……既沒有隱藏，何來現身？」他輕聲反問，他不就在這裡。
儘管相隔遙遠，但地面上的事情他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這名充滿戾氣的雌性做了什麼。
「我無意危害任何人，請放我出去。」那是他進來之後反覆重述的語句，說得口舌乾燥、嗓子發啞，但這些人類卻聽不懂人話一樣。
他還有想要見到的人。
她語調呆板，扣下扳機卻毫不遲疑。子彈穿過牢籠，穿過對方頸側打在牆上。煉金熔液腐蝕灼燒那囚犯的皮膚，同時燒斷髮絲，並將其背後的石牆溶出凹窟。
「想想你必須出逃的理由，冤孽。」
艾西不問那龍是否出自萊門。
她雖不與龍親近，但來到北陸後，她也從知道龍化形為人時有不同形象，她亦知龍族巧言善辯不落人類後，與其聽盡謊言，不如逼其現原形。她可不能失手殺了萊門遺毒。
「死了你，我還能獵別頭龍，不差你一個。若死在人類手下是你宿願，告知便可。」
那槍口調整了方向，對準喉嚨。
他不再與人類雌性對視，「我一出生便被人類收養。」他自顧自開口，「我的主人被你們這些地痞流氓打傷，而我從他身邊被帶走。」
「自始至終都是你們的問題，我不知道你們為何還理直氣壯談論我的生死。」龍族與伯格的說法大相逕庭。
槍口無情對準囚牢裏的身軀擊發，彈藥打穿龍族耳殼，爆炸巨響捶進對方腦袋，龍族高尚的氣節宛如它的故事一般，對艾西來說都不值一提。
她尚不在乎至親性命，又如何在乎異族性命。
「想想你的人類，龍。性命沒了，如何與之相見。」
艾西不介意多折磨這頭龍多一些，龍族學習力很高，縱使它說自幼養在人類身邊，艾西也不會多信幾分。
「你們把刀子捅進他肚子的時候，難道就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冷冷應話。知道人類很脆弱，但沒有殺過，無法確定自己就算逃出生天，對方會不會已化做粉末飄散在風裡。
幽幽嘆息再度傳來，他脫下外套，整齊摺好放到一旁，以免鮮血繼續沾濕那曾令他自傲的家族紋章。
「刀子，捅進人類的肚子的話、活下來的機率有多少？妳是人類，妳應該比我清楚。」他認真問著。
艾西冷笑，龍那悲戚嘆息，如說書人添加的抑揚頓挫，不足以替她添上一點信任之心。
第三槍，鑽進囚犯的左肩。
「是不傷人的堅持重要，還是你的人類重要。」
她不齒這般冠冕堂皇的自甘墮落。
「不過你如今要死了，只能任它受虐。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她不齒這般萎靡不振的懦弱無能。
「……所以妳們還把他抓著折磨？」他不知道眼前的雌性人類為什麼動不動便開槍，像是不能好好溝通一樣。
他既然無罪，她應當拿鑰匙幫他解開門鎖，讓他人模人樣正大光明離開這裡。而他的主人既然也無辜，那他們就算要殺也要給個好死，而不是抓著他折磨，畢竟那樣並不合理。
那是他被教導的「正常」。
「他教我與人為善、活得像人才會被當成人類好好對待與尊重──」可沒教他如何應付人類之惡。說著，他伸手擊向左側牆面，木製隔間即使被煉金術加固過仍不堪一擊傾塌。
「抱歉破壞牆壁，若主人還活著，我再請他賠償。」龍族逕自朝樓梯走去。
身在暗處的瞳色轉換並不顯眼，閃爍的銀光令艾西以為這冷血生物落下龍之淚。銀淚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東西，艾西靜待這她認知中沉悶的哭泣及對方的型態流轉。
從龍的形容中，人類形象形象逐漸鮮明，溫婉之人以至善方得所有的理念澆灌，無非是希望這廝可以在安全的環境之下茁壯。
『妄念。』
無須教它與人為惡，但狼與羊的生存之道相悖，不論以愛或懼為由教狼作羊，都是害它罷了。
「人類尊重的不是你善良的氣節，是他們沒有的東西。」
她落下這一語，目送龍的離去，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她才邁開步伐。
索茶瑪還在樓上，但她想這龍既然無欲以獠牙利爪相搏，對索茶瑪肯定不構成威脅——
『如今又開始關心他人生死了嗎？艾西——』
她仍感到渾身顫慄，義肢踩上階梯竟然帶來難以忽視的冰涼痛楚。
說好「會躲好」的少年並未依約藏起身影，而是縮在那片龍爪形的日光裡靜眠。燦亮日陽一如清泉流瀉一地，飄揚光塵如星閃爍，一如傍水濺起的晶瑩水花。少年抱著白花闔眼恬靜吐息，淺淡髮絲也化作暖陽，整個人好似於光中消融。
帶刺龍尾與肌膚上的幾片龍鱗在上樓過程便收得乾乾淨淨，龍族看起來僅是一般青年。龍族靜靜站在少年附近，微微彎身俯視。似是深思熟慮一番後，龍族朝雄性人類伸出手，將人搖醒。
艾西女士這麼討厭龍，不可能留龍活口，因此他完全沒想過眼前的人便是龍族。
龍族挑眉，伸手指指剛才開槍的雌性人類反問，「所以她是艾西？」
「咦？」少年的困惑溢於言表。
索茶瑪拿著白花睡在教堂地上，儼然像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可見在艾西眼中，那只是個說自己會躲著但沒做到的說謊屍體。
『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有感於自己即將以方才的不痛快遷怒所茶瑪這件事感到憤怒，但她不確定是因為龍惹她不快，還是索茶瑪的食言牽引出這些不快。
她往一人一龍走去。
艾西同時覺得些許不對勁地放慢腳步，而這直到她快走到一人一龍身邊時才注意到。
「你做了什麼？」她明知故問這能理解又不能理解的事。
「我要那個。」龍族嗓音輕緩，伸指點點對方懷裡的白花，「一支就好，我不該空手去見他。」
花朵代表「很浪漫」、「謝謝你這麼用心」，他想帶著那些美好的感覺去找主人，並再多獲得那樣令他心情好的話語。
「噢，當然，這些花也不屬於我──」話語不自然中斷，他滿臉困惑。
這些花是哪來的呢？
他沒有深入思考，將一朵白花分給龍族。龍族沉眼嗅聞花朵芬芳，有很淺的笑意凝在唇角。
而艾西女士的問句拋來，他一臉茫然回望，「什麼做什麼？」
「屍體化成骨灰(ashes)沒那麼快。」她淡然的說。那些人不可能再爬起來；若其他獵龍士前來，索茶瑪也不能一臉祥和的躺著。
教堂大門再度轟然倒地，龍族徒手將門板卸下，光明再度充斥室內。
「打掃？屍體……我為什麼會睡著了？」暖陽照耀下，透紫眼瞳依稀有虹彩浮動，已無方才層層積累的晦暗，異樣空無同樣消逝。他一臉困惑，惶惶不知所以然。
伯格先生怎麼把東西拋著人就不見了。
雖說要獵龍，不過好像沒有龍真的死掉，那好像也不壞。而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為何沒有把右手纏起來，一臉震驚，手忙腳亂以衣袖將長了結晶的右手草草遮起。
「……看來那位不是艾西女士要找的龍？」他問，起身伸伸懶腰，接著終於看見自己把外衣與背心手套堆在一旁椅子上。
「是個傻子。」雖然艾希是朝向離去的龍誹謗，但眼睛卻看著索茶瑪刻意隱藏右手的動作。
她接著沉默一會，才望進那片紫霞。
這片教堂日如何從靈堂回復為潔白之地？
「你忘了，我殺了獵龍士。」
這不是需要隱瞞的惡行，即便面對那些獵龍士的家人，艾西也會誠實以告。
「……伯格先生他們嗎？」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震驚情緒毫無虛假，而這正是最荒謬之處。
「抱歉、我……不記得了。」既然艾西女士說是他忘記了，他想應該就是那樣，毫無辯駁的意思。
「呣……不過我連為什麼沒穿背心手套都不記得、我也是傻子嗎？還是煉金術有那種、讓人忘東忘西……還是、還是我的腦袋裡也──」說到一半，他看著滿懷洋甘菊，埋首嗅聞。雖然也不記得為什麼有花，但看著便挺高興。
「那、艾西女士您還好嗎？」雖然不清楚為何跟獵龍士與煉金術士們動手，但對方似乎還跟龍對峙？被稱為「傻子」的龍身上有血跡，他猜想他們或許沒有和平交談。
放下白花，他拿起手套與纏繞用的布料，準備將右手纏起。
她曾經看過類似索茶瑪的症狀。
煉金術士的衣料不錯，但獵龍士的衣服臭又沾滿許多污漬，艾西丟去一旁。
初聞戰場的士兵啊，總有幾個見血即暈、夢魘不止，但更有些士兵在白日砍殺，在夜裡洗去了血漬，卻洗不去第一次殺人的記憶。身體為了保護自己，只得經常將那些好的壞的記憶連跟拔起。
是啊，就如同她聽到雷聲止不住的顫抖，這是戰場在他們腦中下的蠱。
「來這裡拿些你要的東西，那些可以生火。這幾柄小刀不錯，你可以留著，拿去賣也可以......這一條可以給你纏手。」她指著煉金術士掩面的圍巾道。
像是如果這樣問達麗亞黛小姐，她會氣呼呼叫他閉嘴
走開，但如果真的裝作沒看見那張苦瓜臉，她又會對他亂發脾氣。如果不問連說明的機會都沒有，那樣到底又要怎麼理解呢？所以無論如何他會問。
對於那個白眼，他僅是靜靜微笑。右手再度藏好，他將赭紅背心與藏青外衣套回身上。
「生火的很好。」他將有助生火的工具撿走，同樣對於殺傷的工具興趣缺缺，碰也未碰。煉金術士有些小小的空玻璃罐，他倒是把那些都收進包包裡，未來想以香甜的果醬填裝那些空瓶。
少年雙掌合十，低聲唸了禱詞，不知這件事他早已做過。
艾西不打算強逼少年接受她的善意，『他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她想著，因此也沒去看對方是否收下那些石頭。
她將自己要的東西，如火藥、子彈、還有伯格的煙草，全數收下。
艾西從被踩破的天花板往外看，天還亮著。
「收拾好了就走，他們的同夥隨時會過來。」
「還忘了早餐。」在對方收起菸草時，他將被體溫與日光焐得溫溫的紙包也塞過去。
他已早早拿好了，生火的用具、空瓶與滿懷芬芳白花，「這些花應該可以做點果醬，如果您有興趣，下次也分您品嚐。」
而那些被落下的寶石自然進了艾西的口袋。
她興許會拿去賣，或是都留著。查洛伊特曾提醒她，有些寶石有煉金術的功用，少見的種類要留著。
雖然艾西分辨不出何種更為稀有。
「如果還有下次。」她沒顯露對花卉果醬的興趣，也只當少年說的是場面話。
而那些屍體究竟去了哪裡，是索茶瑪埋了？走獸叼走？索茶瑪吃了？
她盯著眼前的少年。將屍體埋了並不是壞事。不論索茶瑪是刻意隱瞞還是忘了，她戰後總會做這些事，這次也打算如此。
「這座教堂有墓園嗎？」艾西向知無不言的少年提問，打算讓獵龍士其他遺物有去處。
「這裡一直由很多獵龍士把持著，我平常只會遠遠的路過……」接著將一把配刀掛上雕像半舉的手，女神默默被裝扮得更加武勇英挺。
「呃啊，您該不會是舊日教教徒吧……哇！話說我這樣是不是很失禮、」仔細想想這樣似乎好像對其他宗教的主神不夠尊重，儘管他起初並無惡意。
少年雙手合十，大聲朝女神雕像說了對不起。
「如果真有女神，祂會寬恕所有。」
她走到索茶瑪一旁，遠看時不覺得女神披上新裝有什麼不妥，但近看時，艾西發現所茶瑪拿的佩刀醜得可以讓女神生氣，而外衣披上後，女神看上去就像暴發戶家穿金戴銀的蠢婦——艾西搖搖頭。
「舊日教徒可能會追殺你。」
「去花圃吧。」她將無用的遺物搜羅起來，等少年帶路。
他點點頭，領著艾西女士朝花園去。禮拜堂兩側皆有出口接著長廊，分別通往不同花園，而他無意間領著人前往沒埋著屍體的那側。
鏤空花雕拱門成排佇立，花團尖頂立著二足古龍的石雕，一切皆被黃沙打磨刮花，微微浸染暈黃色調。戶外以碎磚鋪成十字步道，交會處有著乾涸的小許願池，花園大半植物都化作黃沙，僅存角落仍有幾叢結晶花屹立不搖。
其中也有少年手裡抱著的洋甘菊，他歡天喜地去摘採更多白花入懷。
「你們也有教堂嗎？」艾西並未如索茶瑪，在見到花圃的綠意盎然後，即刻跑向前去為尚存的生命歡呼。她立於步道口觀察這片信徒將信念刻劃在建築物裡的美物。
即便它再破敗，也未減損太多莊嚴肅穆。
萊門也有舊日教的教堂，艾西仍從未在其間穿梭。
她印象裡僅有塔庫瓦教的矮教堂。萊門的塔庫瓦教分支是崇仰苦修的佼佼者，就連教堂都建的如驛站般簡陋，目的是讓苦修者不要貪圖舒適而多停留。那裡沒有美麗的窗花，沒有敘述故事的石雕，能看出那是一座「教堂」之處，只有門口窗台排列本本《雅圖盧經》，供往來苦修士傳道或信徒拿取。
至於拜龍教，那對於以軍武傲立的諾維格隆德聯邦就是少之又少的存在，畢竟溫油是一大資源，拜龍教在一波波抗議中也抵抗不了利益的炮火。
『幸好你不是在那裡，索茶瑪。』
艾西想起了過往，「你是兵」的內心提醒，在她舉起槍炮對抗議的拜龍教徒赫阻鎮壓時不斷吶喊，不斷驅趕她的猶豫及懊悔。
她撇了一眼索茶瑪，那孩子歡天喜地的將白花視為寶藏，艾西想著索茶瑪應當是為了果醬，但結晶花叢有幾分可以入菜令人懷疑。
她走往另一側，將獵龍士的遺物排開，以劍鞘為鍬，將光禿禿的黃沙挖出坑，並將遺物入土。
在對方掘地時，白花滿懷的少年跑來一旁看著，暫時騰不出手幫忙。在摘採花朵時奶白髮絲沾上草屑，他渾然未覺，頂著一頭亂髮到處跑跳。
「艾西女士真是溫柔呢。」他說。忽略了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對方殺了人之上。
接著是她對弗蘭說出的那些惡毒話語，她戳瞎了萊門龍群不知幾頭龍的眼睛，她對躺在床榻上的家人進行折磨式的灌食——
「索茶瑪，東洋有句話，『溫柔刀，刀刀割人心』。」她面無表情道。
舉起一抔土掩盡獵龍士在世上的最後一點痕跡，艾西不打算再問索茶瑪關於獵龍士的屍體去哪裡這件事。
「你打算怎麼處理花上頭的結晶？」
雖然這副人體再無需飲食，但難免有需要解饞的時候，如果少年擁有處理結晶食材的技藝，或許她日後可以用上也不一定。
「既然是溫柔的，為什麼還要割人？它可以去切菜！至於結晶喔……剝掉大塊的，然後就拿去料理，反正起鍋前會再濾幾次，就不怕吃到裡面的碎結晶了。」關於末尾的問句，他如是回答，看來已吃過不少結晶植物。
索茶瑪對結晶的處理方式如艾西所想，她曾經將一頭長結晶的野兔扒皮料理，一隻兔子處理加上烹調只消半小時，但吃就花了一個小時在肌理間挑結晶。
『至少還有不吃的選擇。』她想著。
「摘完了就走，該回哪便回哪裡去。」斂起笑容，她對滿懷白花的少年道。陽光已經轉了個方向，盤算時間，另一批獵龍士可能就要抵達。
他喜歡周遭的人都露出笑容。
雖然也沒有固定的住所或去處，他仍似懂非懂點點頭，表示自己有好好聽見。
「哦，那、謝謝您帶我來摘花……」雖然那與他們一開始出發的目的完全不同，「再見，艾西女士！」他朝人揮揮手，即使陽光不再駐留於此，他臉上仍掛著和煦暖陽般的笑意。
「願聖維塔照亮您前行的路！」少年彎著眼笑，抱著滿懷白花輕快跳步離開，留下一句祝福。
“Zmago......”
她習慣的祝福語卻不適合回應，直到她想出來時，少年的身影已不見。
“Zmahoviti vetrovi naj te vodijo naprej.”
（願展翼的風引領你前行。）
寄語微風，她轉步朝自己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