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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躁動的霧團惡魔絕對不適合做一些需要足夠專注和敏銳度的工作。

但偏偏、偏偏，所有人都忙的要死。某個客人試圖闖入人類區、潘南博拉又在偷吃、魔界食材無預警從冬眠中甦醒開始跟廚師打架——吧啦吧啦溪裡嘩啦。

於是，別無選擇地，負責與供應商對接的同事只好為了拯救餐廳而將差事交給了多話。

「確認證件、點貨、拿發票、把貨收進冷凍庫，沒問題，同事！」

希望他真的沒問題。

霧團在聲波震動下散開聚攏

泰勒有些絕望的發現自己對於取得並售賣人類這回事逐漸熟練的令人心疼：大蜥蜴帶來死人、自己把死人變成肉塊，處理裝箱、敲定訂單需求、帶上把自己領養到地獄的大蜥蜴（aka把ERr%R從冰箱拖出來）——

前往餐廳。

嗯，習慣真是可怕。
等著餐廳人員接洽的泰勒如是想。

「證件、點貨、發票、冷凍庫、證件、點貨——」穿過忙碌又混亂的廚房，多話邊走邊復誦工作順序，還不忘舉起指頭來加深自己的印象。

「冷凍庫、點貨——嘿！」但當他推開後門，看見兩名沒看過的惡魔瞬間，試圖卡進那團煙霧的四個詞彙被拋諸腦後「歡迎來到邊界餐廳，兩位朋友！噢，客人！噢不對，只有供應商才會走後門。」

「你們一定是我的好同事交代說待會會來送貨的供應商，對吧？」跨出兩大步把社交距離抹消殆盡，多話誇張地轉了個圈，然後在原地思考了幾秒才又張開手說道，「請出示證件！」

包圍在霧團內的白色線條隨之躍動

面對突如其來的歌舞劇表演讓泰勒有些不知所措，負責接待他們的燭台哪去了？

「呃、哼？請問蓋拿先生在……？」回過神來的光圈惡魔看了眼似乎沒有打算關心長期接洽的合作伙伴，只是用帶血的利爪掏出身為餐廳供應商的文件並抬了抬第二對手臂上的新鮮死人。

自詡團隊較為文明的其中一方，泰勒這才替大家開口（基本上只有他自己好奇）燭台惡魔究竟只是一次暫時性的請人代班亦或是永遠從魔生畢業。

拜託，他知道這裡的職業風險也是很高的。

「噢，蓋拿，認真又暴躁的好同事，他去幫助廚師們對抗跟他差不多暴躁的魔界綠茄子了。」多話彎下腰仔細端詳著文件，同時劈哩啪啦說個不停，黑霧中央那小小的白圈不斷變化。

「你們知道的，那些茄子在冷藏的時候睡得像個小寶寶——真可愛——但有個廚師把他們拿了出來，然後忘了！所以醒來的茄子開始用他們的尖尖牙齒開始興風作浪，那畫面可真精彩。」

多話打直腰桿，接著道，「文件沒問題！再次歡迎兩位，ErR%R先生和Butcher——我猜是這樣念——先生，請讓我看看訂單明細和貨物，好嗎？」他指了指那箱死人，「聞起來真新鮮，你們肯定是專業人士！」

那白色線條不曾筆直

「綠茄——」傻眼的被單鬼及時打住，不，他不想知道也不想親眼見識那是什麼，蓋拿不管那邊發生什麼事，祝你堅強「……你知道嗎？當我沒說，這次要的東西都在這了。」

一邊思考這個廚房有什麼東西沒有尖尖牙齒一邊等發出嗡鳴聲的夥伴將東西與文件一並讓眼前聒噪不休的侍應生確認：不外乎是死人、一塊塊的死人、一塊塊他動手支解的死人。
嗯哼。

你們肯定是專業人士！
「謝謝。」大概吧，泰勒不知道對這段稱讚作何感想「你挺……健談。」挺令人印象深刻，尤其以沒有嘴的個體來說。
「……以前沒在廚房看過你？」他怎麼可能會不記得？不記得長相光聒噪程度耳朵也該有記憶才對。

「是的，當然，因為我是外場服務生，還是新來的，你就知道裏頭的狀況有多——有趣。」多話攤手，接著接過文件不忘向比較安靜也比較黑的大蜥蜴供應商說聲謝謝（他是個禮貌的惡魔）。

「大腿，兩條，確認。
手臂，兩組，確認。
脖子，好吃，確認。
這是一大團是腸子嗎？我不確定，但也只剩腸子沒勾，確認。」

就連點貨都不讓人安寧，多話將文件折成小小的方形，收進襯衫的胸前口袋，「看來貨物一點都沒少，完美！只要再做一件事我就可以把訂單明細交給主管了，那就是——」

他誇張地後退了幾步，躍起並張開雙手高喊，「把貨收進冷凍庫！」

皮鞋落地喀塔兩聲，多話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莫名的沉默讓空氣裡充滿了尷尬。

「你們知道冷凍庫在哪裡嗎？」他問。

時不時繃緊拉扯

「現在是嫌綠茄子出逃還不夠是吧！」咆哮聲由遠而近，蓋拿的語氣明確表示會掐死每個麻煩他的所有生靈，火焰在他的肩膀上的燭芯裡瘋狂地跳躍，映得他的陰影像魔鬼般扭曲。他咆哮著，踢翻一桶香料罐，滿地的粉末隨著他的每一步揚起：「是哪個白痴把妖精翅膀跟蠑螈油混進麵糰？這是晚餐，不是該死的實驗室！」

「你！」他隨手一指，不偏不倚的戳向兩對角的高大藍色惡魔「我看你們也交割的差不多了吧？送冷凍庫這種事不需要那麼多王八蛋，希望你其他技能不會像你的守時能力一樣糟糕……快滾來幫忙！」

其中一個被留在原地的王八蛋尷尬的閃了閃頭上的光圈開口：「呃……冷凍庫在哪裡？」

他們死定了，完蛋啦，嗚呼！

「哇，我猜在發薪水之前，蓋拿會一直這麼生氣。」就算愚蠢如多話也知道，這種時候絕對不要去攪和，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我猜我們只能自己去找出冷凍庫的位置了，朋友！」但叫他安份一點？不可能。多話湊向光圈惡魔，幾乎要到了霧貼臉的程度，興奮地道，「我一直很想看看廚房裡都有那些酷房間，用上班時間四處探險肯定會很有趣！」

他轉身，抱起裝著肉塊的食材箱就要走進門內，不忘回頭，「走吧，Butcher先生！人類總說探險要結伴同行，今天我們就是夥伴了！」

他可以看見對方興奮時歡快的語氣讓線條變換激烈

人類並不會說探險要結伴同行，事實上正常人不搞冒險這檔事的。

但被服務生強行入侵個人空間的泰勒沒說什麼，只是垮下雙肩認命的跟在興奮的多話身後。
畢竟他也不是很想打斷正在與魔界蔬菜纏鬥的蜥蜴同伴……不是出於顧慮同伴，如果你好奇。只是泰勒不想碰見發瘋食材……遇到總沒好事。

泰勒不是很清楚魔界這些惡魔的建築風格與空間規劃（看看他的室友……被單鬼從來沒有一個參考好嗎？），至少就光圈惡魔的人類眼光來看……

這間餐廳也太多門了吧？

當他們跨越無數走廊，經過無數隔間，最後他們打開了一扇貼著斑駁的“冷凍庫”字樣的陳舊大門，沒有寒氣撲面；沒有強迫症患者期待的整齊排序，取而代之的是裡面堆滿了奇怪的東西，比如發霉的生日蛋糕、一大堆打包過期的薯條，甚至還有一套完整的人類骨架裝飾……至少泰勒希望那是假的。

被單鬼轉頭看著扛著需要儘速冷藏屍塊的霧團，兩個沒有眼珠的非人無聲交流（或是泰勒單方面的抱怨）著。

「好吧，探險沒有我想像得那麼順利，正常的冷凍庫絕對不會把骨頭排成裝飾，至少我沒看過。」方才興奮的霧團冷靜了許多。多話放下箱子，邊碎念邊打量著那套骨頭，甚至伸手戳了戳它，讓懸吊著的人骨發出喀喀聲響。

「我提議我們休息一下！等廚房忙完再去尋求支援，幾分鐘不會讓好肉變成壞肉的，對吧？」

以職業素養來說，霧團惡魔還有許多得學。多話隨興地清出一個小空間並推來兩個不知道裝著什麼的塑膠箱挑了其中一個坐下，並拍了拍另一個箱子邀請泰勒入座。

「你做這行多久了，朋友？」接著開始靈魂拷問環節。

眼前的滔滔不絕不禁讓光圈惡魔納悶

事實上，少了冷凍庫用低溫抑制微生物活動，幾分鐘就可能讓肉在時間痛毆下爛掉。
但東西已經交割（他有文件證明！）泰勒也著實累了。

「嗯、啊？」剛入座塑膠箱寶座的被單鬼一個措手不及，他沒想到對方不只沒有把握適當的社交距離，溝通上也好比破冰的鐵達尼——

過於刺探（對泰勒而言）的一語便撞地他意識發愣。

「呃……比你想得久吧。」畢竟他可是生前幹到了死後呢。

「我就知道！你看起來和聞起來都像個專家，殺人專家。」多話興奮且怪腔怪調地說著，「你身上的血腥味濃重卻單純，幾乎都是人血，你不是殺了很多人，就是幹這活久到洗都洗不掉了，只有專家才會有這種特徵！」

「『多話，該死，你根本沒有鼻子！你怎麼可能聞得到味道？』」他突然站起來，一個跨步站到一旁，壓低聲音彷彿有某人向他提問，接著又跨回來自顧自地解答道，「事實上，我能聞到更多，比如情緒，我聞得到生物的情緒，甚至汲取它們來餵飽我自己。」

「這特別的『嗅覺』讓我能讀懂情緒，但也總是讓我疑惑。」

「就好比現在——」多話看向光圈惡魔，深邃的黑霧中彷彿有雙真正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入掩蓋頭部的布料。

　　「你為何感到如此不安？」

這種尷尬怎麼能一再上演？
思緒與視線聚焦終於再度放回眼前的問題，和提問的魔身上。

好，鄭重聲明。
如果有一天他控制不住自己開始瘋狂殺戮這段回憶絕對會成為反派的起源故事之一。

如果每個非人都能輕易打探自己的隱私那就不能成為隱私了，它應該改名叫整形外科的廣告傳單、白痴政客的免費文宣之類的狗屁。

「……我沒有。」泰勒名為情緒的承重牆又崩毀了一些，有些難堪的他甚至覺得自己似乎也聞到了那些足以讓自己再度恐慌發作的記憶。
他反駁，這次連自我欺騙都起不了作用。

「不，你絕對有！」多話堅聲說道。「這才是我疑惑的部分，我從沒在惡魔身上聞到這麼重的不安！」

「是什麼讓你不安，朋友？惡魔不應該感到不安，那是人類的工作。」他的語氣愈發狂熱，「惡魔麻木不仁、隨心所欲，如果有什麼讓你產生負面情緒，就大手一揮撕碎它們，你看，你的手指長得那麼尖銳可不是裝飾啊！」

「隨心所欲！Butcher，隨心所欲！」戴著白手套的手緊抓住光圈惡魔的雙肩，「把不安抹滅殆盡！」

「……夠了！」低悶的失真嗓音在狹小的空間內迴響，隨著光圈的亮光不再平靜地流轉，而是如火焰般灼灼閃爍，伴隨著些許不尋常的嗡鳴，壓迫感在冷凍庫中炸開。

「你以為你是誰？」失態的非人一把抓著搭在肩上的手套猛的甩開，光圈惡魔聲調不自然的揚起，帶著不尋常的尖銳用怒氣掩藏他的受傷「你覺得你不存在的鼻子，還是什麼『讀懂情緒』的把戲有什麼資格刺探我的內心、撕扯那些本該被埋葬的東西？」

「我的不安不是什麼你消化午餐時的佐料！」泰勒一步步逼近反過來成為消弭社交距離的一方，泛著冷冽光澤的指爪似乎要狠狠刺進對方胸膛卻在最後一刻停下。身子微微顫抖，最終只是重重拍在一旁的雜物堆造成不少隱形的財物損失。

你真的知道什麼是不安嗎？
不安不是你能聞到的東西，也不是能輕易拿來品頭論足的東西。不安是你從無法解決的過去中爬出來，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還會再墜回去的那種東西。它是一種恨不得把所有人都隔絕在外的掙扎，不是什麼該被欣賞的詭異『情緒特徵』。

泰勒將掙扎盡數化作一道沉重的嘆息，隨後將自己頹喪地摔回已經有些變形的箱子上。
「可以讓我們找到那該死的冷凍室嗎？」

多話發出滿足的嘆息聲。

「沒問題，我們走吧！」對於差一點點被開腸剖肚沒有更多反應，他整平袖口與衣領，抱起箱子重新站到光圈惡魔的身旁。

「我喜歡你剛剛的練習，那股憤怒很適合你！」

將憤怒傾瀉在缺乏同理心的惡魔身上就好比把石子丟進泥裡。惡魔毫無因此恐懼或對於越線而抱歉，甚至進一步將如同形成他頭部的漆黑潑留在光圈惡魔的精神。

去他的練習。

發現對此已經無話可說的惡魔頂著代替自己發洩不滿的明滅光圈起身推門準備離開這段令人不爽的談話。

「咳咳，」門後的侍應生維持著正要破門的姿勢生硬的頓住腳步，企圖在尷尬後維持專業的滑稽感讓他音調有些不穩，顯然他也知道剛剛有多丟臉「晚安，Butcher。你有看到我們的服務生嗎？他大概這麼高，穿得一身白像剛從結婚蛋糕逃下來的新郎。」

「噢對，而且他的頭是一團黑霧裡面有一圈白——多話！」服務生像是發現獨角獸出現在自己客廳一般指著泰勒身後的霧團惡魔大叫「你上哪去？我拜託你交接食材但冷凍室現在除了手上抓著一堆死茄子和一盆半死麵糊的蓋拿跟ERr%R之外，沒有今天到貨單上的肉啊！」言下之意再不趕過去，那死的恐怕不會只有綠茄子了。

「噢！它們就在這裡，我手上！」一瞧見他的同事，多話馬上跨了幾個大步到他身旁。「我忘了問你冷凍庫在哪了，所以只好自己找，魔界在下，你絕對不知道我們開了多少扇門，你知道那條走廊有一間——」

「好好好，你邊講，我們邊走，好嗎？」迫於再不趕過去真的有可能被變成今日特餐的壓力，服務生只能以眼神向光圈惡魔表達歉意，連忙領著多話與他手上越來越不新鮮的死人趕往廚房。

直到兩人遠去，舊儲藏間再度回歸寂靜，留下泰勒與那無處可去的情緒。

——

（愧疚到扭曲）

沒想到可以在企劃玩到泰勒吵架(1/1)雖然只有他單方面暴跳好好笑
多話好可愛來我家 阿嬤聽寶寶講古 (阿嬤

（中之的部分多話不會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