𝐉𝐮𝐧𝐞 & 𝐌𝐚𝐝𝐞𝐥𝐲𝐧
【限定交流】【With 𝓔𝓵 ⋄ 𝓢𝔂𝓵

再一次踏上碧國領土已過數月。心裡總念著有空得去趟洛威爾私人圖書館,卻總是被乍然出現的靈光阻撓。好幾次都整裝準備出發了,卻又突然抓起玄關口的鉛筆與再生紙張沙沙動筆(穿越「門」的時候總是特別有靈感。),然後再褪去厚重的冬衣,重新回到工作室舉起畫刀。

這回她下定決心得去了。雖說依照她兩個世紀前的記憶與認知來看那人必定都有好好保養畫作,但基於創作者的責任感以及好奇心——就去看看那幾幅現今價值連城的肖像畫,再順便見個老友。
瓊望著外頭逐漸染上腥紅的天空。戴了頂典雅的深色禮帽,穿上大衣往車站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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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小姐正在櫃檯打著盹。

洛威爾私人圖書館自午後一直營業到夜間七點才熄燈,期間若無遊人,便徒留一室深沉的靜謐。啪搭,她手上的筆落到正在閱讀的書頁上。

"Let us study things that are no more. It is necessary to understand them, if only to avoid them."
讓我們研究那些不復存在的事物。有必要了解它們,哪怕只是為了避免它們。

她被聲響震得抬起頭,紅霞穿透閱覽室的玻璃落地窗,舔舐老舊的木地板。再過不久就要入夜了,或許不會再有客人上門,愛爾溫還待在樓下書庫,像一隻蚋蛾般安靜無聲,今日的夜校沒有需要他的課程。蘇菲打了個哈欠,準備在黑暗吞噬書館前點亮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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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邊嗎?兩個世紀前的記憶太過模糊,靠著方便的手機導航才勉強喚起一些印象。
車廂規律搖擺。隨著駛向越加偏遠的地帶,火車上的乘客從人滿為患到最後杳無人煙。瓊在倒數第二站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給了一對姊妹甜美的微笑後走出車廂,往車站的唯一出口走去。

此時夜幕垂降。但高挑的女性也沒有因此把禮帽脫下,高跟鞋的清脆聲響迴盪在石地。接下來的路段似乎不用依賴導航也能順利抵達目的地——瓊望著不遠處的建築物,悠閒的走了過去。她推開門——這門上次來的時候有這麼重嗎?石牆多了幾分斑駁,看來自然造物也抵不過歲月流逝,不像他們美貌依舊。

瓊緩步向櫃台走近,抬起臉讓沒被帽緣遮住的左眼對上女孩的視線:「晚安。」她揚起嘴角微微一笑,「請問愛爾溫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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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您好!」

蘇菲開了燈後發現圖書館來了客人,帶著幾分訝異回到櫃檯。來者是名女性,長髮烏黑,身姿十分優雅,就算帽簷半遮面也看得出是位美人。不知道是不是紅霞帶來的錯覺,蘇菲竟在女子露出的眼睛中看見一抹橙紅。她不知為何有些緊張羞赧,順了順自己的頭髮。

「愛爾溫?」她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指名要找愛爾溫的客人不多,她趕緊為女子指路,「他在地下書庫,那邊的樓梯往下走左轉就到了。」

目送女子走遠,蘇菲才想起,她光忙著欣賞美人,忘了替女子寄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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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溫坐在書庫前的櫃檯,正在閱讀一本幾乎要散頁的書冊。明明才傍晚,這裡卻像午夜般濃暗,只有一盞昏黃桌燈照亮閱讀者的視閾。敏銳聽覺注意到階梯的木板被踩響,他闔上書本,往來人看去。

「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

話語頓止,闊別兩百年的面容於焉浮現,愛爾溫誤以為自己身在夢中,不禁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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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眼微覷,看見女孩嬌羞的模樣後記起了幾個夜裡的美好纏綿。那人曾經淚眼婆娑地央求她不要離開,只可惜嚮往自由的心是再美好的溫柔鄉也關不住的。那時的瓊什麼也沒說,在那個女孩沉睡在有她的夢鄉時離開了這裡。

「謝謝。」
瓊向對方輕聲道謝,隨後便往樓梯的方向走去。當時書架上還零零散散著有幾些空蕩,此時卻不見任何空隙。瓊順著行進方向摸過保養得宜的小牛皮精裝書,撫著陳舊的扶手一邊放輕腳步踩下樓梯。木板的咿呀聲對聽覺靈敏的他們來說有些刺耳,卻是一同伴過冗長歲月的最好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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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不遠處的微光裡看清了男人的臉。淺褐色髮絲似乎多了幾些灰白,那似銀器閃耀的眼被燈光折出熟悉的溫柔。瓊也知道那聲斷在招呼裡的話語代表對方同樣清楚認出了自己。她伸手將禮帽脫下,在視線重新對上時勾起了嘴角。

「好久不見,你一點都沒變。」
開朗的笑容露出她略尖的犬齒,「愛爾溫。」她再次喚道,往男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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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溫站起身,把微弱的燈光調亮,好看清朱妮法,他更常叫她——「瓊!是你嗎,瓊?」欣喜的笑容從蒼白的臉上綻開,他快步奔了過去,一把抱住瓊轉了兩圈,然後才停了下來,雙手搭在瓊的肩膀上,像是要把人刻進自己眼裡似的貪心地描繪女子的容顏。

「你才是,雖說青春永駐不假,但歲月幾乎沒有在你臉上留下任何痕跡......」愛爾溫的眼角有些淚水,以血族而言,他算是挺愛哭的,有些丟臉,趕緊抹抹眼角。「這麼多年沒見,原來你還活著!」

當然還活著,通信一直沒有斷過。但久別重逢的吸血鬼總要以此調侃一番,他們的許久不見,是人類的一生一世也比不上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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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欣喜快步奔來的男人——或是說大型犬比較適合?瓊有些無奈卻還是認著對方抱著自己轉了兩圈。在愛爾溫把自己放下時想伸手整整長髮,卻馬上被一把抓住雙肩。被那彷彿星辰閃耀的銀色雙眼緊盯不放,見到老友的單純之情讓她輕輕一笑。

「噢、怎麼可能。你也知道我的恢復力……」
撇見男子眼角蓄起的水氣,「等等,你在哭嗎?」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提高音量,噗哧一笑後又搖了搖頭,「你太誇張了。」
那聲嫌棄聽來有幾分寵溺。瓊輕舉起手輕觸男人的面頰,溫柔地來回撫摸。愛哭鬼。比起吸血鬼,愛哭鬼好像比較適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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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都有回信嗎。」
她收回手,假裝賭氣地插起腰,「我還寄了明信片呀,有我的畫的那張。」
看哪愛爾溫,現在什麼人都可以買得起我的畫了。雖然沒寫上寄件者,只單單寫了這句話。那時她在法國的美術館,挑了張睡蓮系列裡本人最滿意的一張寄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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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溫任由瓊撫摸自己的臉頰,他沒有否認自己哭,濕潤的睫毛一閃一閃的,感性得令人發噱。吸血鬼是慣於獨處的物種,幾百年見一次面或此生永不相見都是常情,他此時卻像個貪戀玩伴的孩子,在瓊的肩上蹭了又蹭,才乖乖拉開社交距離,替瓊整理被自己弄亂的黑髮。

「我知道你有回信!但就算是信......還是有幾分不真實感,雖然比電子郵件好多了。」愛爾溫吸了吸鼻子。其實,這些年科技發展遠超血族的想像,從撥接上網到社群媒體爆炸絕對不超過五十年,這對血族來說根本是彈指之間。但愛爾溫對於冷冰冰的字符總是無法有真切的想像,只有看到信紙上有瓊的簽名,才能稍稍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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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獻寶似的打開上鎖的書庫,從裡面找到寫了小小的「J.T.」的檔案櫃,從裡頭拿出瓊寄來的所有信件,最上面就是那張睡蓮明信片。

「我應該去買個一百張的,這樣兩百年後我就財富自由了......」愛爾溫戴著手套,小心翼翼拿起明信片,就像對待一塊易碎的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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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輕輕拍過他的手臂。她記得這人感性,感性得不像一般對世俗早已麻痺無感的上百歲血族。卻又有些意外過了兩百年亦是如此——還是他們早已定型,時光的洪流已經不再予以他們變化的空間。

「喔對,電子郵件。」
想到生冷毫無感情的科技產物讓瓊聳了聳肩。近代甚至還出現了電腦繪圖,雖說科技進步與新事物的出現令人興奮,人人皆是畫家的時代也跟著到來。但在她眼裡仍然改不了是個偷懶小工具的事實。
她看著愛爾溫炫耀似地拿出那張略些陳舊的睡蓮明信片,背面是她從來沒變過的筆跡。瓊溫和地笑了聲,「你把那九幅肖像畫拿去賣,現在就財富自由了。」那些署名夏爾·勒沙所繪製的肖像畫——只留存在紀錄中卻沒人看過真品、在某些收藏家眼中堪稱最為神秘的九幅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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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畫呢?我是來看看保存狀態的。」
想起重新來到這裡的主要目的,瓊一邊脫下手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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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拿去賣!」愛爾溫露出大驚失色的表情,「那些畫於你、於我、於這個家族的意義,是外人不可能了解的......當時你畫的每一筆,我都看著呢。」

他把那些書信收好,緩緩關上書庫的門,把旋轉鎖扭緊。「更何況,自己的肖像出現在別人家裡也太怪了吧!想想就渾身不對勁!」

拿出手機,科技進步還是有些好處的,螢幕上的app清楚顯示現在已經日落,橘紅的、陌生的夕陽沉入地平線,現在是星星與月亮主宰的時間。

「嗯,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上去吧。」愛爾溫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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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已經下班了,還在櫃台上留了兩塊碧國特產的刺蕁巧克力,便條上說是要請愛爾溫和「美麗的姊姊」品嚐。愛爾溫看到後笑著搖搖頭,「又一個被你擄獲的洛威爾女孩!」

然後他領著瓊來到閱覽室,這是一個有著高聳玻璃窗的房間,採光非常好,讀者白天來這兒看書是最合適的,現在則只剩兩盞昏黃的檯燈。在正對門口的壁爐上方,整間房間唯一背光的位置,掛了一幅肖像畫。畫裡的男人一頭褐髮,穿著刺繡華麗的禮服,姿勢雖筆挺,表情卻是靦腆地看著畫框外的人。肖像最特殊之處是男人銀色的眼眸,當時加入金屬顆粒的銀色顏料尚未問世,畫家使用了極為特殊的混色與對比手法,讓那雙眼粼粼地閃出濕潤的銀質。

「......只剩這一幅了。」愛爾溫看著畫,笑得有些苦澀,「其他的都不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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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看著極力抗拒肖像畫出現在別人家的愛爾溫又是一笑,「我曾經畫過的那些貴族肖像畫也在別人家中呀。」她逗著對方玩,甚至還接下女性貴族的私人委託(誰知道是不是用金錢換來的),瞞著家人畫過不為人知的裸睡系列——現在也分散躺在不同收藏家或博物館之中。

她跟著愛爾溫重新上樓。天色已全然暗下,他們熟悉的夜晚降臨。瓊抬頭望著窗外皎潔得直接照進圖書館的月色,順道感受著月光的沐浴。
「可不是嗎?」
女人的語氣聽來略顯得意,自信得令人討厭。那個她曾經爬上床的洛威爾小姐當時也是被她迷得暈頭轉向,可能洛威爾家的女人就是很喜歡她這張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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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跟著走進閱覽室。她將大衣褪下,手提包和禮帽放至一旁空椅子上。她抬頭望著那背著光的肖像畫。先是向後退開幾步,然後又往側邊來回走動。最後決定拖著椅子走近壁爐,然後也沒把鞋子脫下的直接踩上椅墊,攀上壁爐。

「好吧,只剩這一幅的話我也輕鬆點。」
瓊沒有轉頭看向愛爾溫,只是掄起袖子,有些粗魯的把自己的皮長裙撩起,好讓她能容易點爬上壁爐。甚至也不在意上方的灰塵,魯莽的高跪在上方,然後伸手就打算把畫作拿下來。

「愛爾溫,過來幫忙。」
她這時才稍稍轉過頭,要好友把畫拿著,「我需要好好看一下。」
方才溫和優雅的氣質蕩然無存。在畫作面前她僅是一名對繪畫充滿熱情的畫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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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小心啊......!」

愛爾溫擔憂的看著那雙高跟靴踩在快兩百年歷史的壁爐上——當然對於幾乎永生的物種來說,兩百年的古董跟新的沒什麼兩樣,他怕的是瓊摔下來,所以張著手臂在下面隨時準備接應。

因魯莽的動作而稍稍凌亂的黑色髮絲下,是燃燒著熱情的赤色眼眸,愛爾溫想起當年自己身著華服端坐在洛威爾本家的房裡,被這位拿著畫刀的血族盯著刻畫下他這輩子唯一一張肖像畫時,那雙眼睛也是這樣的熾熱,沒有絲毫改變。

「啊、好。」回過神,愛爾溫趕緊上前接下畫,從牆上拿下來的畫框總是比想像中還要大,沈甸甸的、散發木頭與塵埃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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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厚重的畫框被老友穩穩接住後她才循著原路下來。她似乎不在乎衣袖和胸前沾上的灰塵,還有失優雅的把手上的髒污往裙子抹了抹。

「我看看……」
她和愛爾溫一同把肖像畫放在閱覽室的桌上。和大量藏書待在同個乾燥空間的畫作沒有發霉的痕跡,大多是清掃不了的塵埃,只是當時凡尼斯的材料不如現在的穩定,有些地方還是需要稍作修復——
橙紅色的視線仔細掃描著兩個世紀前的畫作,當時筆刷擦過畫布的聲響、和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景象恍如昨日。那時她的長髮總是挽起,粗糙的指腹廝磨過後頸的觸感她依稀記得。

她退開身,微微蹶起唇瓣。
「給我幾週,我來重新把這個畫整理一下。」
畫作的狀態不錯,修復不用花太多的時間。「雖然我不喜歡在創作的時候同時修復畫作……但都看到了也不能放著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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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瓊畫得太栩栩如生,當瓊俯下身子仔細檢視畫中的自己時,愛爾溫竟有種現實世界的自己也被赤紅視線舔舐過的感覺,臉頰不知不覺紅了起來。不知誰曾經這樣調侃過他:長了六個世紀的臉皮,怎麼還如此之薄,動不動就臉紅?也有同族嘲弄過他,擁有永生的壽命竟還同人類一般、甚至比人類還要容易產生情緒波動,難道不覺得丟臉?

愛爾溫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當他看著九幅肖像中仍存活於世間的只有自己,就不禁的產生一種既非悲涼也非感傷,像是身處前後皆不見出口的岩窟,不斷有冷風吹拂過的感覺。

所以他忍不住朝瓊靠了過去,依戀她同為血族的溫度。「你要把畫帶回你的工作室修復吧?」愛爾溫輕輕問道,「那,我也可以去拜訪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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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天我會請人把畫搬到我家的工作室。」
瓊的雙眼仍然緊緊盯著那幅肖像畫——這套畫框在當時也不便宜,但不知道裡面有沒有龜裂的痕跡。保險起見還是換一個好了——大腦迅速運轉接下來的修復步驟,直到另一股熱源向自己靠近後才抬頭看向對方。

「當然可以。但是修復過程很枯燥喔……你確定?」
她咯咯笑了幾聲,「藥水味還很重。」
畫圖是創作,修復是工程。兩者看似相似卻截然不同。她一邊忖著工作室的溶劑等藥水是否充足,一邊在想碧國的購入管道——算了,不合法的比較快。她心想,打算待會兒再聯絡對方。

「話說你、」
她伸手戳了戳男人小酒窩的位置,更壓低了嗓,「怎麼臉紅啦……太熱?」接著又靠近了幾步。是彼此曾經有過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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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溫搖搖頭,「我不在意藥水味,而且......比起以前,我現在更能自由的到處走動了。我想趁你還在碧鐸的時候多看看你......」

被戳戳臉頰的愛爾溫有些難為情的揉揉自己的臉頰,然後低下頭,把自己埋進瓊的肩窩中。一米八的吸血鬼卻全然一副撒嬌的模樣。「......能見到你真好,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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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洛威爾女孩不會一起跟你來?」
她哼哼笑了聲。記起過往暫住在洛威爾家時,那對血族保有某種痴狂的眼神總是跟著自己。要不是自己還有下暗示催眠他們不要主動靠近——或許她也會成了這裡的一員。
瓊並不抗拒男人似大型犬的撒嬌,只是伸手揉了揉他後腦的細軟褐髮。「如果是這樣的話、」
她想到什麼似的退開身,從自己的手提包中翻找著什麼。最後從長夾裡拿出一張銀灰色的名片,簡約優雅軋字上寫著「奧維爾畫室」。

「我在這邊兼職,週一、週二、週四的晚上都有課。」
她指了,非正職的她沒有屬於自己的名片。但恰好說到工作,她也想起自己似乎還不知道愛爾溫現況。

「你現在除了管理員之外還有做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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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溫露出有些猶豫的眼神,但仍然低聲地告訴瓊實情。「蘇菲......她是洛威爾最年輕的一輩。」他語氣中的溫柔如同父輩,「我不會說她因此就完全無辜,但她確實不曉得吸血鬼的存在。」

言下之意,是愛爾溫也不打算讓蘇菲真的迷戀上瓊。他知道瓊可不是會為了人類無聊的純潔去抑制攝食慾望的血族。

他接過名片,摩挲那上頭的字跡。「我在貝施科涅茨國家大學的夜校教書,每週一、三、四有課。我不在的時候,蘇菲會替我看著圖書館。」他微笑,「那麼,我週四晚上十點放學後到畫室找你?你不會嫌早吧。」老吸血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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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沉默了會兒。洛威爾家族從對吸血鬼的狂熱到不知曉存在,時間的流逝與轉變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事,卻依然令人感嘆。

聽聞好友在大學夜校教書,似乎不難想像他靠坐在講桌上以輕鬆姿態對著學生談論那些親眼見過的文學史。他們似乎才是真正的活化石,見證了藝文的轉變,至今仍身處洪流之中。
「你應該很受學生歡迎吧?」
無論外表抑或是談吐,溫柔紳士風度的他不受好學學生喜愛就太奇怪了。說也神奇,兩百年不見的他們卻同樣成了教授經驗與知識的那一方。只是瓊並非為了什麼大義,僅是打發時間而已。

「不會,雖然課堂九點就結束了,但我通常會再待一陣子。」
不是自願的。記起每次都被學員包圍的模樣,瓊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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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不過是賣弄那些既有的知識罷了。」愛爾溫謙和一笑,轉而調侃瓊,「你的學生如果知道博物館裡哪些作品是出自你之手,恐怕才會忙不迭的捧著大把鈔票、把你奉為神明......」

如今,他們都是恆常生命附加價值的受益人,又或者說,懂得以此維生的血族。在過去,整個歐洲都籠罩在迷信中的年代,他們尚需苟且偷生、遮遮掩掩的過日子,如今人們漸漸信奉科學為新的神明,雖然吸血鬼可能會就此被當作童話故事不屑被談論,但於他們而言也是一種安生。

只是,這裡可不是個可以掉以輕心的國度。

「瓊,」愛爾溫收斂起開玩笑的語氣,「貝施科涅茨仍然籠罩在中世紀的氛圍中呢。千萬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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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被知道的話就很難這樣隨處走走了。」
她是崇向自由的血族。卻不追求以真正的樣貌與名字張揚自己的才華。融入黑暗,在人類沉浸夢鄉時用另一個名字留下歷史爪痕。或許會有人懷疑名畫家另有槍手、或是對那些畫風近似卻相隔一世紀的無名畫作感到詭異。那也算是成為了另一個奇聞軼事了。

她看著收起玩笑的愛爾溫,銀灰色的眼直盯著自己。「我知道。」回以一個同樣認真的神情,卻是彷彿看開一切的坦然。

「還有點時間。不介意我們再繼續多聊……啊、」
瓊轉過身。但又突然像是想到什麼般的拿出手機,打開了聊天軟體。
「加個好友?這樣就能隨時聯絡了?」
雖然喜歡手寫的溫度,但在這時候還是會特別感謝科技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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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也開始用聊天軟體了啊!」

愛爾溫也從口袋掏出手機,不是最新的機型,但還堪用。他會聽從蘇菲小姐的建議,在舊機不堪用的時候(雖然他有很多時間等待軟體慢慢更新)適時汰換。至於聊天軟體,因為回到校園教書的關係,他也很識時務的辦了帳號以便同學們聯絡,甚至因此學會了什麼是貼圖和emoji。

「加好友是不是要按這個?」愛爾溫學著那些大學生的樣子,按下添加好友的按鈕,看到相機鏡頭打開了,便下意識的對準瓊,「好像是掃描你的臉就可以加好友了!」

他喜孜孜地等待掃描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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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人類仰賴科技呀,畫室那邊也常常用聊天軟體聯絡。」
她不是很喜歡,有種生活被打擾的感覺。所以她的應用程式上總是三位數的未讀(群組什麼的特別吵)。讀了九成也是已讀不回,只有一成是令人可歌可泣的有讀有回。
瓊看著對方將手機後方的相機鏡頭對準自己。雖然她很少回覆人家訊息,但她很能確定對方這個加友方是絕對是錯的。至少是沒看過她的學員在加好友時把相機對準自己掃描。

「才不是呢。」
愛爾溫手機螢幕上的臉露出無奈,「我最近學到了,是掃這個、」
她點開自己手機上添加好友的按鈕,在鏡頭同樣打開始又點選了下方「顯示QR碼」,隨後出現一個她無法用美術角度評價的方格塗鴉。

「要掃這個叫『QR碼』的東西才會加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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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原來不是掃臉嗎?」

都把手機交給學生讓他們操作的愛爾溫恍然大悟,他湊過去仔細觀察瓊如何點開QR碼--看起來有點像日本的海苔、雜亂不堪的一堆黑色小方塊,怎麼看都是一副不靠譜的樣子。他半信半疑的把自己的手機湊過去,那個攝影視窗一對到QR碼,竟然不到一秒的時間就跑出瓊的帳號資訊,愛爾溫楞楞的按下「加入好友」的按鍵。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我看學生都會拿著手機對著自己的臉好像是在掃瞄,那又是在做什麼?」他好奇地詢問身邊這位突然變成手機大師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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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下確認加入好友的按鍵,點開聊天室後傳了一隻黑色貓咪舉起手、吐出的對話框上寫了Hi的招呼貼圖。

「啊……」
瓊偏頭忖了會兒,試圖猜想愛爾溫的提問。應該不是在拍照——對著自己的臉掃描?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瓊掙扎了半會兒還是聳了聳肩。
「不知道。」
沒有老了就臉皮薄這回事。她坦誠自己不清楚的地方,「還是說在整理儀容啊?我看過學員會用前鏡頭當鏡子。」這是她意外發現也覺得方便的事。雖然她還是習慣從化妝包拿出掌中鏡直接確認妝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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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了!」

愛爾溫看到那隻可愛的黑貓,像是發現新大陸那樣興奮地叫道。他也想傳張「貼圖」,但找來找去,只有最陽春的內建貼圖。他只好傳了一個微笑小黃臉以回應黑貓友善的招呼。

「瓊也不知道啊......」愛爾溫點點頭,打開手機中的記事本,「我把這個疑問記下來,明天就可以去請教學生了。」

還要請他們教自己怎麼買貼圖。他以前沒怎麼想過要買這種只會存在於手機中的東西,但經由老友示範,他就忍不住也想跟上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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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到了記得告訴我,我也很好奇呢。」
她看著愛爾溫紀錄下明天要向人類幼崽(二十歲當然是小孩)提問的事項,隨後便轉身往閱覽室壁爐前的沙發一坐,享受月光照耀。她還有時間,他們最不缺時間。就連太陽再幾個小時後高掛也依然悠閒。瓊拍了拍一旁的空位,示意她的老友坐下。

「好了,我們繼續聊吧。聊不夠就讓我你那裡睡上半天,明天再回去也行。」
畢竟兩百年不見,可以聊的不是幾個小時就能說完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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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非常久沒有在這裡與人夜談了呢。」愛爾溫陷入柔軟的沙發,上次在這裡促膝長談,大約是送他圖書館的人還活著的時候吧。在那之後,就算他偶爾在夜裡來到閱覽室,也總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只有一個人的話,月光總是會淒涼得讓人不禁感到孤寂。

「真懷念這種時間用都用不完的感覺。」和同族待在一起就有這個好處,愛爾溫脫掉鞋子,仗著主人的身分把腳縮到沙發上,雙手抱膝,「那就說定了,我會把床讓給你的,親愛的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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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闊別的談話,是人類無法理解的漫長。在天亮之前,他們有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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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愛爾溫中&愛爾溫...闊別兩世紀相見的對談真的好可愛,愛爾溫大狗勾...喜孜孜ㄉ等著掃臉加友成功太可愛ㄌ 真心希望他們的友情長存...也謝謝愛爾溫中願意讓瓊騷擾他(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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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可以體現愛爾溫撒嬌大狗狗+3C白痴的交流,真的超開心瓊讓愛爾溫有機會表現這樣的一面 明明年紀比較大卻撒嬌成這樣要臉嗎

還有真的非常喜歡肖像的部分....知名大畫家價格不菲的畫作,卻因為是自己的肖像很抗拒賣給別人,超愛這個設定 幾億美元就這樣掛在郊區破屋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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