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2 AM
Sun, May 12, 2024 10:06 AM
7
1
【奇蹟_
王棺♞聖母之劍
】
距離大約十年多前，那時的拉尼班接手管理孤兒院已有一段時間，為了經營長久、也為了孩子們著想，拉尼班總在觀摩、學習著人類所需的一切。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2 AM
這次的他將在教廷經營的孤兒院內實習，這是極其危險、卻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能夠一窺樞秘院與人類信仰的機會。
在修女為他導覽環境告一段落後，他能短暫自由地在院內活動，他並沒有到中庭去和孩子們見面，反而在室內閒晃、記住每一個房間位置。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3 AM
理論上這個時間點，所有的孩子都被叫到中庭進行自由活動，但格拉帝歐斯是特別的孩子，視力低下、無法忍受日曬與光線，只能像一隻吸血鬼一般躲在沒有太陽的暗處——那是他已經習慣的日常。
從前他還有幾位自稱來自同鄉的玩伴，但來到這裡不久後，他們都一一被人收養，自此失去聯繫。漸漸地，歐斯沒有了可以交談的朋友，偶爾也只有幾位過來戲弄他的頑皮蛋會向他搭話。
歐斯聽著那些辱罵的話語，並沒有反抗——畢竟他不想讓世界變得過份冷清，即便是來者不善。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3 AM
只是在這個熟悉的空間裡，一道不熟識的氣味混濁了空氣，讓歐斯感到幾分不適。那是一個高大的身影。
歐斯知道對方就像那些來探訪的過客，每次那些陌生的氣息加入，過幾天便有熟悉的氣味與聲音消散。他不喜歡有人打破世界的寧靜，卻也做不了甚麼，只能悄悄一人躲起來，拼著他的積木塊，作著無聲的反抗。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3 AM
拉尼班推開了房間，這看起來像遊戲室的地方意外整潔，所以很快就發現這房間內還有個孩子，正在角落玩著積木。
他不想驚擾到孩子、但也不想裝作沒看見就離開。
「你好。」他靠到孩子身邊蹲下：「我能坐在這邊嗎？」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3 AM
「……。」歐斯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而且還是被自己不待見的陌生人給抓到。他側過臉，抓著積木塊的手停了下來，不滿地嘟嘴鼓腮，卻沒有正眼看著身旁的大人。
直到他發現對方並沒有要離去，他才放棄了對抗。房間裡有很多木質長椅，但小孩子顯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而是選擇抱著積木移開足夠遠的位置，把原來坐著的位置給讓出來了。
歐斯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但行動卻說著讓對方坐下。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4 AM
「謝謝你。」等待孩子移出空位，拉尼班屈膝坐在旁邊，看著他繼續拼積木。
他沒有漏看孩子的停頓，顯然自己打擾到了對方。但他還是願意讓出位置，是個溫柔的人。
「你喜歡拼積木？」拉尼班一邊聊著小事一邊觀察著四周，猜測若不是新進來的成員，就是被他人疏遠。小孩總愛出去，不會錯過這個遊玩時間，至少他的孤兒院是這樣。
他注意到不遠處有個遺漏的積木，但他沒有出聲提醒，只是繼續看著孩子的動作。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4 AM
也許是對方的態度溫和，歐斯並未如先前幾次對陌生人展露敵意。他聽見問話，只是低著頭思考著，半睜半瞇的眼神看不清手中物件的形狀。
他搖了搖頭，把錐體放置在自己堆疊的「小屋」的最上方，而後才發現屋子缺失了重要的部件。
「紅色……」他睜大灰白色的眼眸，口中呢喃著自己要找的零件，他伸手摸索著平坦的桌面，卻沒能找到那與桌子一樣的色彩。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4 AM
看著孩子的模樣，拉尼班心裡有了大概猜測。
身體缺陷，這是孩子最常被遺棄、也是無法融入群體的原因。
「噢？少了一個嗎？」裝作不知情的模樣，他拿來了遠處的積木：「在這邊，給你。」
「拼完了這個，你想要做什麼呢？」看著旁邊的小小書櫃，拉尼班歪頭思考：「你喜歡聽故事嗎？」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5 AM
歐斯執拗地尋找著東西，直到對方把積木塊端到自己面前，他才抬起頭，正眼看著眼前的綠色大塊頭。
接過積木，歐斯只是小聲地說了句「謝謝」，飛快把東西搶了過來。歐斯並未把最後的紅色錐體放在屋子上，而是選擇把它放置到正門前方。
他在拼湊記憶裡的「家」，並沒有特別的意義。而做完這一切，歐斯卻伸出雙手，把自己辛辛苦苦放置的積木塊全部推倒——咣啷咣啷的落在桌面上。
格拉帝歐斯呼出一口氣，提出了疑問：「叔叔您很閒嗎？」他印象裡的大人，總是一副急匆匆很忙碌的樣子。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5 AM
「現在很閒。」他笑著說：「我算是新來的......員工？明天修女就會介紹我了。」冷靜看著散落的玩具，他慢悠悠的把靠近自己這邊的積木放到孩子面前。
「我叫拉尼班，你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5 AM
誰是員工，誰又是客人，這對歐斯來說並不重要，因為他們都會帶走一些東西。他的視線終於對上拉尼班，禮貌疏離的淺笑是修女教導的成果，只是眼中依舊是那份藏不住的警惕。
「格拉帝歐斯，修女姊姊們都會叫我歐斯。」
「所以，拉尼叔叔不去外面走走嗎？」外面陽光正好，連牆壁都無法隔絕孩子們的歡笑聲，讓兩人身處的這片空間更顯寂寥。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6 AM
「我剛剛都在外面，現在來休息。」他單手托著臉頰、靠在桌上直視著孩子。
那雙警戒視線讓拉尼班思考自己現在該不該離開，他不太想給孩子壞印象，但他還想再聊聊天。
「你希望我離開嗎？我還蠻喜歡這裡的。」語氣還夾雜哀傷，特地演出來看看孩子是否會心軟。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6 AM
聽見拉尼班的話，歐斯明顯地猶豫了，淺淺的笑容抿成一條直線，沒有正面回應，而是再次發出疑問：「那，叔叔比起外面，更喜歡待在這裡嗎？」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6 AM
「是阿，我不喜歡陽光。」這確實是實話，拉尼班繼續說著：「這裡很安靜，能擁有自己的空間可不容易。」
或許是歐斯太過乖巧，明明有著缺陷卻沒人在旁隨時照顧，他不免有些懷疑教廷的人手分配是否妥當。
「你想出去玩嗎？」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6 AM
他當然，也想出去玩。
孩子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圓渾渾的眼珠子盯著拉尼班，卻沒有說出自己的願望，只是再次搖了搖頭：「修女姊姊說在外面很容易受傷，要我待在這裡。」只要不跟其他孩子太親近，就不會感到寂寞。
他低下臉：「叔叔想待在這裡，便待著吧。」說罷，歐斯輕輕推開桌子離開座位，他放棄堆砌積木，小跑到了書櫃前方蹲下翻找著東西。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6 AM
「你要去拿什麼嗎？」看著孩子離開座位，拉尼班也沒追上去。
他讓自己坐在椅子上後慢慢的把積木收好，忽然撇見桌子角落放著一疊紙張，讓他有了些想法。
只見他挑出不同顏色的紙張，熟練的左折右壓，各種簡單造型的動物折紙便出現了。
這過程還是會時不時撇向在書櫃的孩子，看看他想做什麼。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7 AM
歐斯的確要去拿東西。
前天自由時間前修女姊姊沒有給他唸完的童話故事，因為只唸到魔豆被傑克埋在土堆的部份，心急的歐斯想盡早聽到故事的後續，卻因為修女姊姊太忙——又或者是遺忘了他，而一直等不到後續。
他翻了好一陣子，直到書櫃都要被他反轉過來，才找到他想要那本書。
他這才滿意地抱著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而書放在桌面，視線卻被拉尼那些五顏六色的小東西給吸引了過去。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7 AM
「嗯？你想聽這個嗎？」他湊近看看書的封面，順便把剛剛折的動物們推到孩子面前。
「多一些聽眾，講故事也比較有氛圍。」他也就手工活這點可以吸引小朋友注意：「你願意讓我當說書人嗎？」他朝歐斯伸出手。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7 AM
這次的歐斯看著桌上的折紙，「嗯」一聲點了點頭，把書交予拉尼班後，拿了一隻折紙小鳥抱在懷裡，眼神來回盯著書和拉尼班，等待著。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7 AM
得到了同意，拉尼班微笑的翻開書籍開始講故事。
他曾幫孤兒院的小朋友們講述眾多童話，為了能讓他們不感到無聊，他有學習該如何把故事講的活靈活現，這是平常絕不會看見的樣子。
「在傑克以為沒事時，沒想到天上傳來巨響，他向上一看⋯⋯原來是巨人也跟著爬下來了！」快接近故事尾聲時房間的門被打開，曾帶領拉尼班導覽的修女走了進來。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7 AM
Sun, Apr 7, 2024 5:48 AM
「失禮了。」拉尼班把書放在桌面上，他摸著歐斯的頭，溫柔的說著：「稍等我一下行嗎？」隨後便走向修女。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8 AM
「您這樣我們很為難。」修女小聲說著：「雖然您是來合作觀摩，但仍然是客人，如果要離開麻煩再提前和我們說一聲。」
「抱歉，是我的疏失。」他原本也沒想離開太久，只是遇見了孤單的孩子，他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能否再給我半小時時間呢？」他向修女微微鞠躬行禮：「我需要幫孩子收尾故事結局，希望你能允許。」
兩人在門邊談話了一段時間，商量著該如何調整安排後續行程。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8 AM
然而兩人的聲音全數被歐斯聽見。那些艱難的東西他聽不懂，卻依舊能猜出修女的來意，就是要讓拉尼班離開此地。
今日依舊唸不完故事嗎？
歐斯看著幾乎翻到尾聲的故事書，只能依稀辨認出繪本裡男孩與巨人的模樣，無法認字的他沉默著，摸了摸滑順的書頁，毅然將其合上。
他抱著書來到兩人所在的地方，分別拉了拉兩人的衣袖。
「修女姊姊，拉尼班叔叔，我睏了。」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8 AM
沒等拉尼班反應過來，修女便蹲下身、牽起歐斯的手溫柔說著：「好，我帶你回房間睡覺。」
面對這情況，拉尼班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也跟著蹲下身與孩子視線平行，他微微皺眉、略帶歉意：「抱歉歐斯，我明天會再來講故事結尾給你聽。」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9 AM
格拉帝歐斯再次對上拉尼班的視線，小孩的眼睛還很有神，哪裡來的睏意？只是他一路過來早便習慣忍耐。他搖搖頭，並不在意期待落空，況且，拉尼班說的明天，約定也不一定能實現。
臨走前歐斯靠近拉尼班耳畔輕聲說道：「不要惹修女姊姊生氣，很可怕。」
說罷，他退回去，牽好了修女姊姊的手，如果對方真的想好好待在這裡，最好不要違抗她們。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49 AM
聽見孩子的警告，拉尼班微微瞪大了雙眼，轉瞬又恢復原本的淺笑的模樣。
懂事的孩子往往也會藏得最深，他不曉得修女是否有看見他的眼神，但現在歐斯的離開對她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拉尼班摸著歐斯的頭，接著起身和修女點點頭：「那再麻煩你了。」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49 AM
修女也向對方點頭示意，眼角卻一直注意著拉尼班離去的方向，待他走到了轉角，才抓緊歐斯的小手，略帶訓斥的話語響起：「下次想聽故事書，去找修女姊姊們，不要麻煩到這位哥哥，明白嗎？」
歐斯沉默地點了點頭，如同第一天被帶到這裡的漫不經心，他的視線飄向遠方。
冷冽的空氣是他永遠都習慣不了的事物，但古舊的氣息與墨香帶來了溫度，也許陌生來訪者的出現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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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0 AM
從任務出差回來的第二站，依照慣例格拉帝歐斯都會回到碧國邊境的孤兒院探望老者。當年的照顧者已然逝去，該告老還鄉的也都離開了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
年輕的司鐸將自己獎金的一半留下，又把小零食分發完給孩子們，才拖著有些疲倦的身體離去。
多年來，孤兒院的空氣依舊是冷清的，但只有在陽光與孩子的歡笑聲底下，才變得比較溫馨。他在城內漫步，權當是一次故地重遊，買了特產，準備就此坐上交通工具返程，空氣中卻透出一絲違和感。敏銳的直覺讓格拉帝歐斯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喊住剛從身邊經過的那名男士。
「這位先生，請留步。」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50 AM
真難纏啊。
當拉尼班被叫住時，他微笑的看著喊住他的人微微行禮。
生活這麼多年，總有被敏銳的樞秘院成員發現些端倪的時候，他早有了心理準備。
只是看見對方身上配戴著司鐸的金屬扣環時，悄悄在心底警戒幾分。
「你好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情能幫助到你嗎？」他有些困惑的歪歪頭。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0 AM
熟悉的墨水與紙質的味道，那人只出現在孤兒院兩年，後來又憑空消失，直到格拉帝歐斯離開那裡都沒能等到重逢的那天。
對方身上似乎還多了一些甜膩的香氣，說不出的違和感，但大部份都被時間的味道給掩蓋。
「聖母在上，我是樞密院的雷吉尼耶司鐸。請問您是外國遊客嗎？以前似乎從未在這附近見過您。」淺淺的微笑，屈膝鞠躬，禮貌的問候，眼神依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看起來人畜無害。
但教廷的獵犬，誰知道呢？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51 AM
「我來這是為了工作的事。」拉尼班說出了此旅的目的：「說是遊客也沒錯，畢竟業務總要四處奔波。」
若是從未在孤兒院與他接觸，並不會覺得怪異。但現在拉尼班的笑容裡只有冷冽與疏離，這是他在面對公事與厭惡之事時、給人類一種威懾、難相處和距離感的表現。
「司鐸大人若有疑問，需要檢查行李嗎？」他舉起手中僅有的公事包詢問。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1 AM
格拉帝歐斯見過這種神情，見過很多遍，從討厭的人、從死者、還有被他稱作惡徒的非人之物。他斂下眼神，把失望藏起，在拉尼班面前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市民，一名神職人員。
「不必，我並非在懷疑您，只是這裡的生面孔不少，為了大家的安危需要稍作盤查，還請您見諒。」格拉帝歐斯仔細觀察拉尼班的面貌，舊日的記憶終於與現在重疊起來，只是笑容已經失去暖色。
「那麼，我便不繼續打擾您了，希望您旅途一切順利。」格拉帝歐斯拉起長袍躬身道別，黑色的皮手套抱緊懷裡的手工材料，轉身頭也不回地邁出步伐。
再見，拉尼叔叔。
聲音幾乎輕得不能再輕。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51 AM
Sun, May 12, 2024 10:08 AM
儘管聲音輕微，血族的敏銳聽力沒有讓他錯過。
熟悉的稱呼和語氣，幾年前那小小的白色背影彷彿和眼前的人交疊讓他愣神。
僅僅幾秒對方就已經離開，他甚至無法確定身份，只能呆站在原地、隨後也轉身離開。
對曾經照顧過的孩子展露敵意，他有些懊惱卻也無可奈何，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也無法挽回，只是這段插曲讓他不禁回憶起他們的最後一面。
對拉尼班來說不過是數十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見證樞秘院所謂的『聖母的奇蹟』。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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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2 AM
歐斯記得踏進陽光那日天氣特別明媚。
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的時間是漫長的，聽著打點滴的聲音，「父親」們的祈禱，以及「聖母」的囑言。疼痛一次次落在身上，乾涸的血管被多次灌入鮮血，食道排斥引起陣陣作嘔與顫抖。
他已經有三天沒有進食。
再後來，可怕的氣息盡褪，房間裡剩下的全是甜膩的味道。他飢渴，想要進食，也忘了自己喝下肚子裡的是甚麼，只記得甘霖充盈了乾涸的池塘，讓他得以另一種姿態活過來。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2 AM
格拉帝歐斯被修女們打理好外觀，修剪了略長的瀏海，灰白色的眸中多了些許血氣。
今日是拉尼班到訪的日子，格拉帝歐斯想給他一個驚喜，不知道叔叔看見他能夠重新站在太陽底下，會有甚麼反應？
在他等來那個期待己久的身影時，他舉起雙手，毫不猶豫地撲進那人的腳邊。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53 AM
剛下車時他就看見那白色小身影和其他修女一起站在禮堂等待，他欣慰的露出微笑，腳步也加快了些。
幾個禮拜前孩子忽然不見蹤影，據修女們的描述似乎是到聖座進行高等教育。
歐斯雖然還小，但學習能力與品行都很優秀，他也從私下消息得知其他孤兒院也有這樣的孩子，所以並未過多懷疑。
直到歐斯朝著他奔過來，還未反應孩子便已緊緊抱著他。
「歐斯，你⋯⋯」擔心大於震驚，他趕緊蹲下身查看孩子是否有不舒服。
擁有白化症的孩子無法接觸過多太陽。這是修女告訴他的，他也才明白為何自由活動時，只有歐斯必須待在室內。
「太危險了，你不能⋯⋯」還未說完，他便發覺到歐斯身上的變化。
無法在樹蔭下睜眼的孩子如今正用清澈的眼眸注視著自己，比以往能更感受到喜悅的情緒表現在臉上。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53 AM
可他也察覺了詭異之處。
雖然外觀整潔、清新香味飄散，但依舊藏不住那殘舊的血腥味。
除了人類的血味外、還參雜著大量血族的血液。
他無法明白孩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3 AM
「拉尼叔叔，你看。」格拉帝歐斯舉起自己的左手，以往只要皮膚接觸到陽光便會感受到灼燒般的痛楚，如今就算在太陽底下暴曬，也再感受不到痛苦。
「我可以接觸太陽了。」這是兩年來歐斯笑得最真摰的一天，腦袋抬得高高的，想得到對方的褒獎。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54 AM
Sun, Apr 7, 2024 5:54 AM
他想替孩子開心。
他應該要替歐斯感到開心。
修女也走了過來，她輕拍了歐斯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
「聖母在上，奇蹟贈與了她的信仰者。」
那鐵鏽的血味在告訴他這不可能。
這絕不是奇蹟。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54 AM
「聖母在上。」拉尼班露出微笑，他伸出手擁抱歐斯。
「恭喜你，歐斯。」他為歐斯的開心獻上祝福。
不管你是否經歷過苦難、不論你是否知情
如果能因此找到人生意義，我會祝福你
「你以後就能在陽光下和大家一起玩耍了。」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5 AM
「嗯。」天真的小孩只知道溫暖的懷抱，他伸手回抱，像往日那樣乖巧地把臉埋在肩膀，輕巧地蹭了蹭，卻並不貪戀，因為修女們都在注視著他們。
「下午還要和修女姊姊一同進行禱告……拉尼叔叔，你明天還會來嗎？」歐斯希望在陽光底下，也能與拉尼班分享快樂。
只是他忘記了，對方並不喜歡太陽。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55 AM
「抱歉，這幾天會比較忙碌。」這確實是實話，只是孩子並不知道，今天也是他決定是否繼續合作的日子。
「現在叔叔和修女們有事情要處理，你先回去和大家待在一起吧。」溫柔的摸著歐斯的頭：「我真的很為你感到開心。」
雖然他早已決定合作結束，但歐斯的事更惡化他對樞秘院的印象。
——把這種東西，說成是聖母的奇蹟
以至於他離開時，甚至沒有去和歐斯道別。
站在門口、踏上馬車離開前，他回頭看著刻有四向荊紋的孤兒院，剛過中午光線並沒有那麼強烈，卻仍讓他感到刺痛。
「再見，歐斯。」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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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5 AM
也許，格拉帝歐斯就在等著一句告別。
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自己的低語，多年過去，等候早就失去了意義，就像他一開始便知道自己身處的位置，他從不糾結故事是否迎來幸福結局。
尾聲是無意義的。
傑克與巨人無法成為朋友，拉尼叔叔和他也只是彼此生命中無關緊要的過客。
現在的他懷抱聖母，足夠幸福。
生命乃是聖母所施予，死亡亦歸於祂。
他的結局，將由聖母來編寫。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5:56 AM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5:58 AM
中/ 天啊超級感謝拉尼中陪我對完這個大長篇
一個交流交代完他們之間的矛盾還寫到了主線才交代的東西好快樂
我感覺可以結企了（太快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6:01 AM
Sun, Apr 7, 2024 6:02 AM
/救命啊我大力誇獎歐斯中的文字真的超美麗
在那最單純的時候兩人有了友誼，但身份的不同讓他們再也無法真心對待，而且超喜歡前後呼應的感覺
很開心能夠和歐斯牽關係，真的很好我大哭
和歐斯中交流真的好開心TTTTTTT
王棺♞聖母之劍
@emperor_gladius
Sun, Apr 7, 2024 6:10 AM
EC_拉尼班
: 謝謝你不嫌棄
（我覺得中後期開始跳時序我寫得有點意識流WWW）好耶 我也覺得交流好快樂！
設定和主線都拉回來，歐斯心中最佳父親形象一定是拉尼...
𝔼ℂ | 𝕊𝕜𝕪
@lay_04
Sun, Apr 7, 2024 8:22 AM
好好看
拉尼班好溫暖，幼年的白色小狗狗好讓人心疼哇
（猛力摸
EC_拉尼班
@SB_EK6
Sun, Apr 7, 2024 8:55 AM
𝔼ℂ | 𝕊𝕜𝕪
: 謝謝絲凱中
白色小狗好可愛的形容我虎摸
載入新的回覆
【奇蹟_ 王棺♞聖母之劍 】
距離大約十年多前，那時的拉尼班接手管理孤兒院已有一段時間，為了經營長久、也為了孩子們著想，拉尼班總在觀摩、學習著人類所需的一切。
他能夠一窺樞秘院與人類信仰的機會。
在修女為他導覽環境告一段落後，他能短暫自由地在院內活動，他並沒有到中庭去和孩子們見面，反而在室內閒晃、記住每一個房間位置。
理論上這個時間點，所有的孩子都被叫到中庭進行自由活動，但格拉帝歐斯是特別的孩子，視力低下、無法忍受日曬與光線，只能像一隻吸血鬼一般躲在沒有太陽的暗處——那是他已經習慣的日常。
從前他還有幾位自稱來自同鄉的玩伴，但來到這裡不久後，他們都一一被人收養，自此失去聯繫。漸漸地，歐斯沒有了可以交談的朋友，偶爾也只有幾位過來戲弄他的頑皮蛋會向他搭話。
歐斯聽著那些辱罵的話語，並沒有反抗——畢竟他不想讓世界變得過份冷清，即便是來者不善。
只是在這個熟悉的空間裡，一道不熟識的氣味混濁了空氣，讓歐斯感到幾分不適。那是一個高大的身影。
歐斯知道對方就像那些來探訪的過客，每次那些陌生的氣息加入，過幾天便有熟悉的氣味與聲音消散。他不喜歡有人打破世界的寧靜，卻也做不了甚麼，只能悄悄一人躲起來，拼著他的積木塊，作著無聲的反抗。
他不想驚擾到孩子、但也不想裝作沒看見就離開。
「你好。」他靠到孩子身邊蹲下：「我能坐在這邊嗎？」
「……。」歐斯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而且還是被自己不待見的陌生人給抓到。他側過臉，抓著積木塊的手停了下來，不滿地嘟嘴鼓腮，卻沒有正眼看著身旁的大人。
直到他發現對方並沒有要離去，他才放棄了對抗。房間裡有很多木質長椅，但小孩子顯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而是選擇抱著積木移開足夠遠的位置，把原來坐著的位置給讓出來了。
歐斯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但行動卻說著讓對方坐下。
他沒有漏看孩子的停頓，顯然自己打擾到了對方。但他還是願意讓出位置，是個溫柔的人。
「你喜歡拼積木？」拉尼班一邊聊著小事一邊觀察著四周，猜測若不是新進來的成員，就是被他人疏遠。小孩總愛出去，不會錯過這個遊玩時間，至少他的孤兒院是這樣。
他注意到不遠處有個遺漏的積木，但他沒有出聲提醒，只是繼續看著孩子的動作。
也許是對方的態度溫和，歐斯並未如先前幾次對陌生人展露敵意。他聽見問話，只是低著頭思考著，半睜半瞇的眼神看不清手中物件的形狀。
他搖了搖頭，把錐體放置在自己堆疊的「小屋」的最上方，而後才發現屋子缺失了重要的部件。
「紅色……」他睜大灰白色的眼眸，口中呢喃著自己要找的零件，他伸手摸索著平坦的桌面，卻沒能找到那與桌子一樣的色彩。
身體缺陷，這是孩子最常被遺棄、也是無法融入群體的原因。
「噢？少了一個嗎？」裝作不知情的模樣，他拿來了遠處的積木：「在這邊，給你。」
「拼完了這個，你想要做什麼呢？」看著旁邊的小小書櫃，拉尼班歪頭思考：「你喜歡聽故事嗎？」
歐斯執拗地尋找著東西，直到對方把積木塊端到自己面前，他才抬起頭，正眼看著眼前的綠色大塊頭。
接過積木，歐斯只是小聲地說了句「謝謝」，飛快把東西搶了過來。歐斯並未把最後的紅色錐體放在屋子上，而是選擇把它放置到正門前方。
他在拼湊記憶裡的「家」，並沒有特別的意義。而做完這一切，歐斯卻伸出雙手，把自己辛辛苦苦放置的積木塊全部推倒——咣啷咣啷的落在桌面上。
格拉帝歐斯呼出一口氣，提出了疑問：「叔叔您很閒嗎？」他印象裡的大人，總是一副急匆匆很忙碌的樣子。
「我叫拉尼班，你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誰是員工，誰又是客人，這對歐斯來說並不重要，因為他們都會帶走一些東西。他的視線終於對上拉尼班，禮貌疏離的淺笑是修女教導的成果，只是眼中依舊是那份藏不住的警惕。
「格拉帝歐斯，修女姊姊們都會叫我歐斯。」
「所以，拉尼叔叔不去外面走走嗎？」外面陽光正好，連牆壁都無法隔絕孩子們的歡笑聲，讓兩人身處的這片空間更顯寂寥。
那雙警戒視線讓拉尼班思考自己現在該不該離開，他不太想給孩子壞印象，但他還想再聊聊天。
「你希望我離開嗎？我還蠻喜歡這裡的。」語氣還夾雜哀傷，特地演出來看看孩子是否會心軟。
聽見拉尼班的話，歐斯明顯地猶豫了，淺淺的笑容抿成一條直線，沒有正面回應，而是再次發出疑問：「那，叔叔比起外面，更喜歡待在這裡嗎？」
或許是歐斯太過乖巧，明明有著缺陷卻沒人在旁隨時照顧，他不免有些懷疑教廷的人手分配是否妥當。
「你想出去玩嗎？」
他當然，也想出去玩。
孩子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圓渾渾的眼珠子盯著拉尼班，卻沒有說出自己的願望，只是再次搖了搖頭：「修女姊姊說在外面很容易受傷，要我待在這裡。」只要不跟其他孩子太親近，就不會感到寂寞。
他低下臉：「叔叔想待在這裡，便待著吧。」說罷，歐斯輕輕推開桌子離開座位，他放棄堆砌積木，小跑到了書櫃前方蹲下翻找著東西。
他讓自己坐在椅子上後慢慢的把積木收好，忽然撇見桌子角落放著一疊紙張，讓他有了些想法。
只見他挑出不同顏色的紙張，熟練的左折右壓，各種簡單造型的動物折紙便出現了。
這過程還是會時不時撇向在書櫃的孩子，看看他想做什麼。
歐斯的確要去拿東西。
前天自由時間前修女姊姊沒有給他唸完的童話故事，因為只唸到魔豆被傑克埋在土堆的部份，心急的歐斯想盡早聽到故事的後續，卻因為修女姊姊太忙——又或者是遺忘了他，而一直等不到後續。
他翻了好一陣子，直到書櫃都要被他反轉過來，才找到他想要那本書。
他這才滿意地抱著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而書放在桌面，視線卻被拉尼那些五顏六色的小東西給吸引了過去。
「多一些聽眾，講故事也比較有氛圍。」他也就手工活這點可以吸引小朋友注意：「你願意讓我當說書人嗎？」他朝歐斯伸出手。
這次的歐斯看著桌上的折紙，「嗯」一聲點了點頭，把書交予拉尼班後，拿了一隻折紙小鳥抱在懷裡，眼神來回盯著書和拉尼班，等待著。
他曾幫孤兒院的小朋友們講述眾多童話，為了能讓他們不感到無聊，他有學習該如何把故事講的活靈活現，這是平常絕不會看見的樣子。
「在傑克以為沒事時，沒想到天上傳來巨響，他向上一看⋯⋯原來是巨人也跟著爬下來了！」快接近故事尾聲時房間的門被打開，曾帶領拉尼班導覽的修女走了進來。
「抱歉，是我的疏失。」他原本也沒想離開太久，只是遇見了孤單的孩子，他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能否再給我半小時時間呢？」他向修女微微鞠躬行禮：「我需要幫孩子收尾故事結局，希望你能允許。」
兩人在門邊談話了一段時間，商量著該如何調整安排後續行程。
然而兩人的聲音全數被歐斯聽見。那些艱難的東西他聽不懂，卻依舊能猜出修女的來意，就是要讓拉尼班離開此地。
今日依舊唸不完故事嗎？
歐斯看著幾乎翻到尾聲的故事書，只能依稀辨認出繪本裡男孩與巨人的模樣，無法認字的他沉默著，摸了摸滑順的書頁，毅然將其合上。
他抱著書來到兩人所在的地方，分別拉了拉兩人的衣袖。
「修女姊姊，拉尼班叔叔，我睏了。」
面對這情況，拉尼班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也跟著蹲下身與孩子視線平行，他微微皺眉、略帶歉意：「抱歉歐斯，我明天會再來講故事結尾給你聽。」
格拉帝歐斯再次對上拉尼班的視線，小孩的眼睛還很有神，哪裡來的睏意？只是他一路過來早便習慣忍耐。他搖搖頭，並不在意期待落空，況且，拉尼班說的明天，約定也不一定能實現。
臨走前歐斯靠近拉尼班耳畔輕聲說道：「不要惹修女姊姊生氣，很可怕。」
說罷，他退回去，牽好了修女姊姊的手，如果對方真的想好好待在這裡，最好不要違抗她們。
懂事的孩子往往也會藏得最深，他不曉得修女是否有看見他的眼神，但現在歐斯的離開對她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拉尼班摸著歐斯的頭，接著起身和修女點點頭：「那再麻煩你了。」
修女也向對方點頭示意，眼角卻一直注意著拉尼班離去的方向，待他走到了轉角，才抓緊歐斯的小手，略帶訓斥的話語響起：「下次想聽故事書，去找修女姊姊們，不要麻煩到這位哥哥，明白嗎？」
歐斯沉默地點了點頭，如同第一天被帶到這裡的漫不經心，他的視線飄向遠方。
冷冽的空氣是他永遠都習慣不了的事物，但古舊的氣息與墨香帶來了溫度，也許陌生來訪者的出現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
▹
從任務出差回來的第二站，依照慣例格拉帝歐斯都會回到碧國邊境的孤兒院探望老者。當年的照顧者已然逝去，該告老還鄉的也都離開了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
年輕的司鐸將自己獎金的一半留下，又把小零食分發完給孩子們，才拖著有些疲倦的身體離去。
多年來，孤兒院的空氣依舊是冷清的，但只有在陽光與孩子的歡笑聲底下，才變得比較溫馨。他在城內漫步，權當是一次故地重遊，買了特產，準備就此坐上交通工具返程，空氣中卻透出一絲違和感。敏銳的直覺讓格拉帝歐斯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喊住剛從身邊經過的那名男士。
「這位先生，請留步。」
當拉尼班被叫住時，他微笑的看著喊住他的人微微行禮。
生活這麼多年，總有被敏銳的樞秘院成員發現些端倪的時候，他早有了心理準備。
只是看見對方身上配戴著司鐸的金屬扣環時，悄悄在心底警戒幾分。
「你好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情能幫助到你嗎？」他有些困惑的歪歪頭。
熟悉的墨水與紙質的味道，那人只出現在孤兒院兩年，後來又憑空消失，直到格拉帝歐斯離開那裡都沒能等到重逢的那天。
對方身上似乎還多了一些甜膩的香氣，說不出的違和感，但大部份都被時間的味道給掩蓋。
「聖母在上，我是樞密院的雷吉尼耶司鐸。請問您是外國遊客嗎？以前似乎從未在這附近見過您。」淺淺的微笑，屈膝鞠躬，禮貌的問候，眼神依舊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看起來人畜無害。
但教廷的獵犬，誰知道呢？
若是從未在孤兒院與他接觸，並不會覺得怪異。但現在拉尼班的笑容裡只有冷冽與疏離，這是他在面對公事與厭惡之事時、給人類一種威懾、難相處和距離感的表現。
「司鐸大人若有疑問，需要檢查行李嗎？」他舉起手中僅有的公事包詢問。
格拉帝歐斯見過這種神情，見過很多遍，從討厭的人、從死者、還有被他稱作惡徒的非人之物。他斂下眼神，把失望藏起，在拉尼班面前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市民，一名神職人員。
「不必，我並非在懷疑您，只是這裡的生面孔不少，為了大家的安危需要稍作盤查，還請您見諒。」格拉帝歐斯仔細觀察拉尼班的面貌，舊日的記憶終於與現在重疊起來，只是笑容已經失去暖色。
「那麼，我便不繼續打擾您了，希望您旅途一切順利。」格拉帝歐斯拉起長袍躬身道別，黑色的皮手套抱緊懷裡的手工材料，轉身頭也不回地邁出步伐。
再見，拉尼叔叔。
聲音幾乎輕得不能再輕。
儘管聲音輕微，血族的敏銳聽力沒有讓他錯過。
熟悉的稱呼和語氣，幾年前那小小的白色背影彷彿和眼前的人交疊讓他愣神。
僅僅幾秒對方就已經離開，他甚至無法確定身份，只能呆站在原地、隨後也轉身離開。
對曾經照顧過的孩子展露敵意，他有些懊惱卻也無可奈何，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也無法挽回，只是這段插曲讓他不禁回憶起他們的最後一面。
對拉尼班來說不過是數十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見證樞秘院所謂的『聖母的奇蹟』。
▹
歐斯記得踏進陽光那日天氣特別明媚。
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的時間是漫長的，聽著打點滴的聲音，「父親」們的祈禱，以及「聖母」的囑言。疼痛一次次落在身上，乾涸的血管被多次灌入鮮血，食道排斥引起陣陣作嘔與顫抖。
他已經有三天沒有進食。
再後來，可怕的氣息盡褪，房間裡剩下的全是甜膩的味道。他飢渴，想要進食，也忘了自己喝下肚子裡的是甚麼，只記得甘霖充盈了乾涸的池塘，讓他得以另一種姿態活過來。
格拉帝歐斯被修女們打理好外觀，修剪了略長的瀏海，灰白色的眸中多了些許血氣。
今日是拉尼班到訪的日子，格拉帝歐斯想給他一個驚喜，不知道叔叔看見他能夠重新站在太陽底下，會有甚麼反應？
在他等來那個期待己久的身影時，他舉起雙手，毫不猶豫地撲進那人的腳邊。
幾個禮拜前孩子忽然不見蹤影，據修女們的描述似乎是到聖座進行高等教育。
歐斯雖然還小，但學習能力與品行都很優秀，他也從私下消息得知其他孤兒院也有這樣的孩子，所以並未過多懷疑。
直到歐斯朝著他奔過來，還未反應孩子便已緊緊抱著他。
「歐斯，你⋯⋯」擔心大於震驚，他趕緊蹲下身查看孩子是否有不舒服。
擁有白化症的孩子無法接觸過多太陽。這是修女告訴他的，他也才明白為何自由活動時，只有歐斯必須待在室內。
「太危險了，你不能⋯⋯」還未說完，他便發覺到歐斯身上的變化。
無法在樹蔭下睜眼的孩子如今正用清澈的眼眸注視著自己，比以往能更感受到喜悅的情緒表現在臉上。
可他也察覺了詭異之處。
雖然外觀整潔、清新香味飄散，但依舊藏不住那殘舊的血腥味。
除了人類的血味外、還參雜著大量血族的血液。
他無法明白孩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拉尼叔叔，你看。」格拉帝歐斯舉起自己的左手，以往只要皮膚接觸到陽光便會感受到灼燒般的痛楚，如今就算在太陽底下暴曬，也再感受不到痛苦。
「我可以接觸太陽了。」這是兩年來歐斯笑得最真摰的一天，腦袋抬得高高的，想得到對方的褒獎。
他應該要替歐斯感到開心。
修女也走了過來，她輕拍了歐斯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
「聖母在上，奇蹟贈與了她的信仰者。」
那鐵鏽的血味在告訴他這不可能。
「恭喜你，歐斯。」他為歐斯的開心獻上祝福。
不管你是否經歷過苦難、不論你是否知情
如果能因此找到人生意義，我會祝福你
「你以後就能在陽光下和大家一起玩耍了。」
「嗯。」天真的小孩只知道溫暖的懷抱，他伸手回抱，像往日那樣乖巧地把臉埋在肩膀，輕巧地蹭了蹭，卻並不貪戀，因為修女們都在注視著他們。
「下午還要和修女姊姊一同進行禱告……拉尼叔叔，你明天還會來嗎？」歐斯希望在陽光底下，也能與拉尼班分享快樂。
只是他忘記了，對方並不喜歡太陽。
「現在叔叔和修女們有事情要處理，你先回去和大家待在一起吧。」溫柔的摸著歐斯的頭：「我真的很為你感到開心。」
雖然他早已決定合作結束，但歐斯的事更惡化他對樞秘院的印象。
——把這種東西，說成是聖母的奇蹟
以至於他離開時，甚至沒有去和歐斯道別。
站在門口、踏上馬車離開前，他回頭看著刻有四向荊紋的孤兒院，剛過中午光線並沒有那麼強烈，卻仍讓他感到刺痛。
「再見，歐斯。」
▹
也許，格拉帝歐斯就在等著一句告別。
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自己的低語，多年過去，等候早就失去了意義，就像他一開始便知道自己身處的位置，他從不糾結故事是否迎來幸福結局。
尾聲是無意義的。
傑克與巨人無法成為朋友，拉尼叔叔和他也只是彼此生命中無關緊要的過客。
現在的他懷抱聖母，足夠幸福。
生命乃是聖母所施予，死亡亦歸於祂。
他的結局，將由聖母來編寫。
在那最單純的時候兩人有了友誼，但身份的不同讓他們再也無法真心對待，而且超喜歡前後呼應的感覺
很開心能夠和歐斯牽關係，真的很好我大哭
拉尼班好溫暖，幼年的白色小狗狗好讓人心疼哇